一声轻微的哧啦响动低不可闻,巨蟒扑咬的声势覆压了所有声音,但见一道猩红的光芒划破黑暗,准确地勾住了一块漂浮的银砖,将德拉科整个人抛向更高的位置,巨蟒砸进了他脚下的岩石,在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中击穿了岛屿,扑通一声钻入水中。
冥河水漫了上来,淹没了岩石的碎片。
德拉科漠然的眼瞳微微一动,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脸颊上赫然爬满了蛛丝般的纹路,深色的纹路勒着惨白的皮肤,他看上去比伏地魔更像是爬出地狱的厉鬼,带着地狱之火灼烧的罪恶。
他单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体内沸腾的魔力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却也赋予了他超乎想象的敏锐感知,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就在巨蟒庞大的身躯擦过中央那架防护罩时,它那部分黑色的蛇身自动消失了。
印记?他目光扫过那巨蟒没有鳞片的外皮,肯定了这一点。
毕竟阴尸这种弱小的黑魔法造物,如何配得上黑魔王复活这项伟大的工程?和被艾丽莎强行激活的弗米尔庄园防护印记相比,这条巨蟒已经跨越了虚与实的界线,德拉科猜它或许能够与它的原身相提并论。
他魔杖上凝聚着暗红的光芒,因为冥河水没有浮力的缘故,浮空魔法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他必须不断用抓钩保持高度——以那艘小船的行驶方式——避免自己掉进去。
巨蟒和黑色的光罩似乎是一体的,德拉科不打算发起攻击,他疏理体内的魔力已经很勉强了,没有必要为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摧残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
但巨蟒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它没有意识,唯一的使命就是击杀外界的一切活物。
它绕着光罩盘旋了一周,大半个身体变成了光罩上流淌的乌芒,昂起的头颅无声地吐着信子,黄色的眼睛对这位棘手的祭品虎视眈眈。
德拉科再次甩动魔杖,又是一道红光勾住银光,让他又往上升了一大截。他超过了火圈的高度,将湖水上那群观望的阴尸尽收眼底。
可他却看得不那么清楚了,强大的感知在剧痛的侵蚀下逐渐沦陷……他现在的状态糟糕得要命,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汹涌的魔力,最初激活血脉时只在血管中叫嚣的痛苦正千百倍的放大,被沸腾的血液冲进内脏、沿着神经钻入大脑,他耳畔响起了难以名状的嗡嗡声,仿佛聚合了千万个人的低语,而心脏发出了擂鼓般的轰鸣,他用力地攥住了左胸,那刻骨的力道像是要抓破胸膛,将整颗心脏连根拔起。
他要尝试从这样的状态中退出来。伏地魔的算计的确万无一失,巨蟒那令人防不胜防的石化诅咒,足以让每一位瞪大眼睛戒备敌人的巫师葬身蛇腹。
而一旦知晓了敌人的底细,任何具备战斗素养的巫师闭着眼睛也能躲开巨蟒的扑咬。
空间渐渐地安静了,安静到德拉科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但他只能相信自己为战争刻意磨练出的本能,以应对巨蟒随时可能发动的袭击。
他闭上了眼睛,此刻正有无数道漆黑的蛇影在他扭曲的视野里狂舞,纠缠着他愈发混沌思绪。
巨蟒在他失去时间感知之时轰然来袭,德拉科甩出魔杖,红色的光束像鞭子一样拴住了更上方那块银色的砖石,及时拽着他躲开了巨蟒的血盆大口。
却见腾空而起的巨蟒长身一折,它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再次扑出,蛮横地撞开一路漂浮的魔法砖,德拉科想也不想就撤销了悬浮咒,极速坠落的身影惊险地脱离了巨蟒的攻击范围,但就在他魔杖红光闪烁之间,一道突如其来的幻影不偏不倚地朝他刺去!
是那头鹰身女妖!
她竟然还在!
他直接引爆了周身魔力,如此规模庞大的魔力暴动瞬间激起了数以吨计的湖水,湖水浇灭了湖面的火焰,膨胀的蒸汽挤进压缩的空气,急遽旋转的风绞碎了附近的一切,微弱的银光在一大团灰黑色的气旋中如刀片般闪烁——
一场危险的魔法水龙卷正在酝酿,谁也无法预测它在这片充斥着炼金魔法的空间爆开的后果。
来不及思考的德拉科已经坠入了风暴中心的湖水,脑海中所剩无几的清明已不能提醒他做出正确的反应,他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由冥河坠往地狱。
无孔不入的冥河水吞噬了他,幸而先前的爆炸清空了附近的阴尸,可这所剩无几的幸运丝毫帮不上忙,他眼前的蛇影消失了,耳畔的声音也消失了,像是被提前封入棺材,埋进不见天日的墓穴,而他也快要消失了。
——死亡吗?不该是这样……
——你不应该以这种意外的方式死去?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静谧中挣扎,却被另一个无情的嘲讽声打断,那个冷漠的声音分外清晰,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不……那个模糊的声音着急地否认道。
没有人不会死,那个冷漠的声音说,强大如邓布利多不也死在你的魔杖下吗,凭什么你不会死?
不……不会……那个模糊的声音在颤抖。
你在恐惧。那个冷漠的声音里竟然透出几分愉悦,像是在欣赏恐惧,却又不仅满足于这份恐惧,发出了讽刺的低笑声。
还说什么死亡不可怕,冷漠的声音继续说,死亡明明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你曾经在那座悬崖上斩断的恐惧迟早和死亡一起追过来……就在今天……没有人能摆脱恐惧和死亡,就像没有人能摆脱内心深处那个一定存在的阴暗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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