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俨然一条躬起身子喷洒毒液的眼镜王蛇,要是他叉起腰,那就更像了,德拉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布雷司讽刺的声音一窒,酝酿好的讽刺像是卡在嗓子眼里的一块鱼刺,梗得他难受。
他腮帮子鼓了又鼓,悻悻然地住了嘴,数落人也是讲技巧的,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势,这就被泄了个彻底。
“是,我是神秘人脚下摇尾乞怜的一条狗,那又怎样?”德拉科笑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拿它来冲我发火?你是真的有胆子,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把钻心剜骨的滋味?”
布雷司张了张嘴,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半天没吐出一个词来。
“我知道你们恨我,”德拉科叹了口气,“连我自己都瞧不上现在的自己。”
“你……”布雷司尴尬地抓了抓脖子,“我……对不起……我是……”
“你其实是开玩笑的?”德拉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卧室走去。
布雷司面色纠结地瞪着他的背影,磨磨蹭蹭地贴着墙走到门口望了望,才认命似的踏入这里。
衣柜的门敞开了,德拉科双手环胸站在那个高大的饰品架子旁,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但透过一旁的穿衣镜,他能清晰地看见他下眼睑有一圈淡淡的青灰色,他知道他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轻松和随意。
“我妈都告诉我了,”布雷司犹豫着,“我小姨的事……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终于信守承诺?”德拉科蹲下身,从空了一大半的宝石堆里翻出了一枚朴实的灰铁圈,这是玻利阿科的门钥匙,触发式的门钥匙在使用过之后就是一枚普通的饰品,当时他不在意维克多和他背后的势力,就随手抛到了这里。
这把天聊死的傲慢倒是丝毫不减当年的风范,布雷司心里嘀咕,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讽刺有多难听,而德拉科却照单全收,半句反驳都没有,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
他默默地挪开视线,放任它们在静悄悄的房间内游荡。
“我接受你的道歉。”德拉科那双灰色的眸子追了过来,他望见了里面流淌的光彩,仿佛一池流光溢彩的水银,涟漪微卷,池水轻漾,带起一朵朵银光熠熠的浪花,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但他皱起了眉毛,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被洞悉了。
“我可没有那么无聊,是个人就用摄魂取念,”德拉科说,“就你那满脑子的迷情剂,能有什么价值?”
布雷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解地望着他。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他说出来的话却令他大失所望,“你的心灵魔法练得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他克制着往他脸上丢恶咒的冲动,重重地往床上一砸,“不好意思,我姓扎比尼,你要找的人——”
“我没有选择,”德拉科挑明了来意,“斯莱特林必须有位领袖,只有你能胜任。”
“什么?”布雷司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滚圆。
“新领袖,你来当怎么样?”德拉科微笑地望着他,“别急着反驳我,既然你知道荣克斯的事情,就该知道我的立场,我不希望黑魔王胜利,但凤凰社也不能给我们未来,斯莱特林需要自己的生存空间。”
“至少凤凰社不会给自己人丢不可饶恕咒……”布雷司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他直勾勾地盯着德拉科,像是刚从一个长觉中睡醒。
德拉科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斯莱特林必须有所改变,虽然遗憾,但我不得不承认,将纯血理念送进历史垃圾箱的正是那位高举‘纯血至上’旗帜的黑魔王,他的残酷已经让所有人离心离德,甚至食死徒的队伍中,也没有多少人是真心拥戴他的。”
“一旦他失败,面临清算的就是斯莱特林——别说你相信政治斗争的字典里有‘仁慈’这个单词,就算纯血世家金字塔顶的马尔福,也不敢说在这场清算中全身而退。”他眼睫轻颤,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敛去,“我几乎可以预见斯莱特林将背负怎样的骂名,他们不过是从斯莱特林毕业的普通巫师,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痛苦,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投入黑巫师的阵营和他们抗争到底,要么转而憎恨起斯莱特林争着在它所剩无几的荣光上踩上几脚——我一种都不想看到。”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布雷司还没从震惊中转过弯来,傻傻地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笑话实在不怎么样,布雷司,”德拉科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你以为黑魔王为什么要我做他的刽子手?先前休息室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谁愿意追随我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领袖?”
说着他竟然对着灯光摊开了手,狰狞的疤痕缠绕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灯光下莹白发亮的皮肤衬得那些疤痕仿佛一群蠕动的竹节虫,在无声地啃噬着他的血肉。
“更何况他也不会允许我有任何试图整合斯莱特林势力的举动,”他目光描摹着掌心的疤痕,“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以‘不忠诚’为姓的马尔福——”
“你的伤还没好?”布雷司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肺部也爬上了那些可怕的东西,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我以为凭你的黑魔法和魔药水平……”
“两个多月前也有人这么问我,”德拉科支起下巴,懒洋洋地回望过来,“你真的要听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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