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玻璃后。
北百川听说赤鹫醒了,今天的探望说什么也不肯坐轮椅。不过是楼上楼下的距离,他从一点半出发,挪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就是不想让赤鹫为自己担心。
他扒在玻璃上,一下子就望进了赤鹫的眼里。
赤鹫的脸还是惨白的,口鼻里插着管子,脸庞更加瘦削,甚至是肉眼可见的老了。
但他那双眼睛却没变,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过来。icu彻夜长明的白炽灯,好似在他的脸颊边分散成了虹。
北百川背过身,不让赤鹫看到自己哭,怕惹得赤鹫情绪激动。他急急地抹着眼睛,不想让眼泪耽误他这十五分钟。可眼睛就像是坏掉了似的,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赤鹫看着他抖肩膀,心底发酸。这时候北百川又转回来了,布满泪痕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他在玻璃上嘘出一口气,画了个丑丑的心。
赤鹫看着那颗丑心,脸颊突然变得火辣辣的,像是有针在扎。
蓦地,他也跟着哭了。
北百川见他哭,也绷不住了。两人隔着玻璃遥遥相望,淌着无声的泪。
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活着,没有比这再重要的事了。
赤鹫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梦见母亲,唐,丹尼斯,伯川,维妮卡。有每一个他人生里的故人,但唯独没有北百川。他在梦里不住地找寻,像是找了很多年。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可北百川已经成了家。搂着贤惠美丽的妻,逗着可爱的孩子。他把赤鹫的相片锁进柜里,把对他的怀念藏在心底,不再提起。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忘却了。
这本是赤鹫所要求的。可等他真看着,却又不肯了。他的心要痛死了。他不要北百川和别人成家,不要北百川将他忘却。他希望北百川为自己哭泣,为自己难过,一辈子都忘不掉自己,一直爱自己到死。
原来爱情只能是自私的。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北百川。不是喜欢,是爱。
那些曾经他拼命守护的东西,忽然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早在他失去丹尼斯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
使命,正邪,错对。
教会,数据,双d小队。
都无所谓了。
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身边的人好好珍惜。
其余的都不算了,不算了。纵然这世界千疮百孔,他也不想管了,不管了。
时间到了,北百川不得不走。他又在玻璃上嘘气,在心的后面勾出一个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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