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百川坐到床边,两人都不再说话。
赤鹫放下勺子,磕在瓷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北百川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上。替赤鹫紧了紧被子。
赤鹫却没有躺下的打算,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认识小丹是在十七年前。冬天,还下着小雪。他穿着黑夹袄,留着小平头。蹲在路边,像个小流浪狗。我问他,你爸妈呢,他说没了。要债的把房子抵走,他没地方去了。问他上学呢么,他开始抹眼泪。哭得可怜吧唧的。谁能忍心呢。哭成那样,多硬的心都看不下去。一晃十七年,我老了,小丹也出息了,成医生了,人模人样的···”赤鹫伸手盖在额头上,遮住眼睛,“可说话还是小时候那样,文文静静,像个小姑娘。三天两头就来幻华月送东西。说多少次别送了,就是不听。总是小鹫哥小鹫哥的,烦死了···”
说着说着,赤鹫开始狠命锤自己的头。“去他妈的太阳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如不遇到我!我无能!该死!我就是个瘟星···”
北百川抓住赤鹫自残的手,将他紧紧扣进怀中。他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苍白。他只知道,赤鹫不该这么恶毒地责骂自己,更不该对丹尼斯的死负责。可这个操蛋的世界就是这般,坏人做的事,总要好人来负责。坏人造的孽,总是好人受折磨。
赤鹫抓着北百川的衣襟。“狼崽子,你要好好的。你要敢死我前面,就太没良心···”
北百川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我会守着你闭眼。”
赤鹫听到这里又笑骂,“咒谁死呢,狼崽子···”
额头上落下一片温热,赤鹫突然抬眼看向北百川。
他不该抬眼与北百川对视,他明知北百川的心思。他不该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态,就像在寻求谁来给予安慰。他最不该生这么一双娇媚的下垂眼,惹人误会,诱人犯罪。
昏暗的天。脆弱的人。不轨的心。
北百川望着他,猛地吻上了来。
吮吸他的唇,撬开他的齿,缠上他的舌。
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在犯错,但他没力气拒绝。
赤鹫双手攀上北百川宽阔的脊背,犹如溺水之人抓攀浮木。
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任何可以拽着他浮上水面的东西,他都想抓住。他的心麻木了,分辨不出是非好坏,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闭上眼,隔绝了周围的世界。只剩下口中另一人的灼热,还有背后轻柔抚摸的双手。北百川的怀抱暖烘烘的,心脏有力地跳动。带着赤鹫的心脏一起跳动。
赤鹫缠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自己嵌到这温暖里去。
他在温暖中晕眩,在晕眩中逃避,在逃避中忘却。
北百川想,我得到他了吗?没有。我在趁人之危。我可耻又卑劣。
爱,原来也有不堪的一面。
但这个想法只浮现了一瞬,就轻飘飘飞走了。这个吻是北百川的全部。如果这个吻是卑劣的,那他承认,他整个生命都是卑劣的。
北百川猛烈地吻他。想用吻诉说沉默的心事,诉说不可自拔的迷恋,诉说逾越和妄想,诉说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高尚的卑劣的,爱情,生命,乱七八糟,统统都想告诉他。食髓知味,不停纠缠。直到赤鹫咳出来才放过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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