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新郎和新娘在婚前的一天不能见面,但我和凯厄斯这两天形影不离,导致我总有一种身处梦中的虚幻感。
“我们要结婚了。“
直到朝霞从雾蓝色的天边升起,未被遮掩的肌肤上闪耀出晃眼的光斑,我才真正有了这种认知。
“是的。”凯厄斯说,他的语气里仿佛藏着某种叹息。
小道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座独立的建筑,简陋、灰暗,却又有种沉敛的庄严。
“你知道吗,安娜,”凯厄斯转过身看我,“其实城堡里有一间教堂。”
“教堂?”我看着不远处的紧闭的大门,有些讶异,“是有人信教吗?”
“不是,建造这座城堡的设计师是个狂热的基督徒。”
但是沃尔图里没有人相信上帝,所以教堂一直空置,后来也就成了展览用的摆件。
凯厄斯问我:“你想去那里看看吗?”
我相信命运,但仍然认为上帝是臆想的东西,尽管我在有些深夜曾真诚地向他祈祷,他也从未给过我任何回应。
凯厄斯深红的瞳孔仿佛红宝石,熹微的晨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他的脸俊美极了,面上的却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期许,我知道他是在寻求我的意见,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也许在无数个极黑的夜晚,凯厄斯也曾向神灵许愿,渴求上帝对他降下几分仁慈。
“小时候母亲带我去过教堂,但那已经是很远的记忆了,”我握紧凯厄斯的手,朝他笑道:“现在去的话,教堂屋顶上还会停满白鸽吗?”
凯厄斯也笑:“进去看看吧。”
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沃尔图里禁止游客出入之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来访。
神父坐在前排的长椅上,面庞上布满清晰可见的皱纹。
“你们来了。“
他已经做完晨祷,看见我们时微微侧头,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
巨大的十字架矗立在彩色玻璃窗下,给神父的脸镀上了一层慈爱而悲悯的柔光。
凯厄斯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出神片刻,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拉着我在另一侧坐了下来。
旅游旺季,会有唱诗班组织来这里表演,凯厄斯说他偶尔能听到那些孩子稚嫩的嗓音。
沃尔图里讲究血脉与正统,从不容许豢养的吸血鬼们对这些孩子动手,但有一年还是出了事,后来就不再允许未成年进入城堡。
并非出于愧疚,而是代表不允许尊严受到折辱。而像踏进教堂这种事,对吸血鬼来说,它的本身意味着危险。
毕竟流传的各种故事里,吸血鬼总是被圣水所伤,被银刃插入心脏而亡。
神父静坐良久,厚厚的圣经被搁置一旁,最后他站起身来,整理了衣冠,走到十字架下,开始吟唱。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歌词晦涩难懂,语调厚重又清透,耳朵无法感受它的美妙,每个字句都敲在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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