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是北京最美好的季节,万物复苏山花烂漫,一年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春天。每到这个季节我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湖面的冰溶化了,岸边的树返青了;朝阳背风的墙角小草露头了。看着杨树吐出胡子,看着柳树一点点变绿发芽,我便心花怒放。阳光变得很缠绵,风也不像冬天那么尖利,心也变得温柔了,山桃花开得异常烂漫,把西山都染得粉一片白一片的。我有一种再生的感觉。那几天,家里来了客人,我和他们一起到公园游览。当时还不到旅游高峰季节,可是,颐和园已经人满为患了。那天早上,天下着细雨,出门的时候还拿了雨伞。可是,到了颐和园雨却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潮湿气。每一根松针上都挂着水珠,晶莹欲滴。一阵阵松香沁人心肺。脚下的路被雨水洗过,干净得出奇。虽然天上的云依然很厚,却给人极其舒服的感觉。踏着公园里古老洁净的方砖甬路,第一次来北京的客人兴奋地说,北京真好,地面比老家火炕还干净!他们来自西北农村,对城市的文明感到新鲜。尤其是颐和园这么古老的皇家园林,在那么多工人的管理维护下,又是在雨后,地面没有一点垃圾和污渍,的确给人很清爽的感觉。我从小在颐和园里长大,很为那里的环境卫生骄傲。那时候,我有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是公园里的职工,我们从小养成习惯就是帮助那些大人维护环境。因为,我们每天都看见他们像一群勤奋的工蜂,在湖边、山道、大殿里外前后不停地忙碌着。无论男女,都身上挎个垃圾箱,手里拿着一把笤帚,眼睛专门看着地面和卫生死角。他们尽量让自己管辖区内达到卫生极致。可是,还是有很多游人不尊重他们的劳动,随地吐痰和扔垃圾。我们虽然还小,却对那些人厌恶之极,常常出口不逊;可是,那些工人却毫无怨言。刚扫干净的地面上,有人公然扔冰棍纸,他们一声不吭,重新扫一遍。他们的容忍给我留下很深刻印象,感觉他们很伟大、很亲切。我就像尊重自己的父母一样尊重他们。现在,重新回到那熟悉的园子里,看见那些工人仍然和以前一样默默地清扫劳作,任劳任怨,心不由得一阵温暖。儿时那些小伙伴的父母早就退休了,而接替他们的年轻园林工人竟然和他们神态一样,还是那么尽职尽责。跟在那些不自觉的游人身后,一路默默无声地捡拾、清扫过去。
长廊里人挤人,几乎挪不动步子。等胶卷冲洗出来,背景里都是游人。可那才是公历的三月半!那时候,已经有广东在传播非典的消息。可是,我并没有当回事。我们毫无设防地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看景点,给客人讲解,尽我们的地主之谊。从公园出来,还到饭馆去吃饭。其实,正当我们尽情游览,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时候,北京已经有了非典病人,说是从外省带入北京的,后来就发现了本地区的病人。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在意一点,警惕一点,也许,这种病毒就不会在北京形成爆发之势。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种病毒的厉害。
我家的客人走了没几天,北京的非典病人开始增加了,数量急速上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家的客人平安地离开了北京,也没有把病毒带回去。一个多月过去了,到今天,也没有发现那里有病毒传播,还没有发现一例SARS病人。我怀着侥幸感激命运!
人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有一个黑色的阴影潜伏着,随着天气渐暖,它无声无息地在我们周围弥漫,散发着致我们于死命的病毒,使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侵害。
病毒让我们成为罪犯
SARS的险恶在于它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发病,使本来健康的肺叶变质腐烂,呼吸受阻,心脏衰竭,最后死亡。仅几天时间,你就会从健康人变成危重病人。它的恶毒是让你从一个有觉悟的健康人变成一个带菌者,一个病毒的载体和传播者,把死亡迅速地传递给你的亲人、朋友,尤其是你最爱的人。让你死都不能宽恕自己。当它感染了你以后,你就成了和它一样险恶的同谋者,此时,你的理性完全奈何不得它,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会去伤害感染其他人,它把你变成了杀人犯、毒王。广州的一位救护车司机在运送病人过程中被感染了,也成了SARS病人。他发病很重,最后变成了毒王,一下子感染了60个医护人员和21位亲属,其中有些人死了。谁愿意让自己去毒害那么多可爱的人呢?可是,你一旦染上病毒就身不由己了。你越接近越爱的人就越容易感染。谁来救护你,你就把谁感染上,SARS病毒使你像带毒的恶棍,在自己即将死亡时,把别人也纷纷缠住,一起坠入死亡的深渊。你拿它和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它颠覆了你的觉悟和情操,背叛了你的感情和人格。它像肮脏的黑影笼罩在你身上,渗透到你的肌肤里和血液中,使你无法筛除它,任它肆虐,任它侵蚀,任它摆布。迄今为止,科学和医学界都对这种病毒束手无策,任何针剂药物对它都无可奈何。于是,它从南方到北方,从广州到北京再到其他省份地区,迅速地蔓延扩张。
从迷惘中警醒
4月中旬的星期六,我们上山了。传媒一再强调不要到人多的地方以免被感染病毒。因为SARS病毒有潜伏期,谁也不知道谁是病毒携带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为政,减少聚会和到人多的地方去。于是,我们去了西郊的山上。该是踏青的好季节,山上却没有人,天空蓝得耀眼,云很白,一朵一朵地从山顶飞过。山上有风,把头发吹乱,此时的山桃花已经开败了,剩下的是杏花。远远地看过去,漫山遍野一片粉色,非常漂亮。车停在山道边,人钻到杏树林里去,四周寂静得出奇,只有蜜蜂采蜜的嗡嗡声。一阵风吹过,花瓣雨一样纷纷飘落,落在头发上身上。蓝天、白云、满山的杏花、微风抚着面颊……我突然有种要流泪的感觉。这么美好的春天,这么静谧的山林,要是没有SARS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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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树林外,有一对夫妻在给杏树施肥。女人坐在粪堆边的小凳上一铲一铲地往车里装粪。粪是羊粪,其中掺和了一些杂草,散发着霉味,很亲切的气味。
交谈中才知道,她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因为有残疾,又不能行走,就从城里嫁到了山上。她说,当时刚嫁过来的时候,你简直想像不出这里有多穷!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可毕竟是城里姑娘,她比山里的人见多识广,率先承包了山里的八亩地,种了很多果树,以杏树为主,还有樱桃、梨、葡萄、枣等等。她虽然不能走路,却极其喜欢种树种花种草。很难想像,她是怎么坐在小板凳上一棵一棵地把这片山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一阵风吹来,花瓣雨落在她身上。她捡起一些,随手扔到粪堆上。
她的脸色白里透粉,和杏花一样。而且,总是在笑着。她丈夫几年前得了脑血栓,有一半身子不太灵便。他们就这样一个往地里送粪,一个坐在凳子上装粪。在一个又一个春天,把八亩山地种满了树。
她说她很想在山上种一些玫瑰,她特别喜欢玫瑰。她说,只要有一棵玫瑰苗,几年后,她就能够让漫山遍野开满玫瑰花!她丈夫很依着她,要骑车到妙峰山去给她挖两棵来。她怕他身子不灵便出危险,没让他去。要知道,妙峰山和这里隔着好几座山,一个中风后遗症的人要翻过那几座山谈何容易?我家的花园里正好有玫瑰,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丈夫挖了两棵,顺带着把阳台上种的石榴树也挖上,开车送到山里。当她看见我们给他们送玫瑰苗和石榴树苗来的时候,满脸的灿烂。她健康的肤色和笑容很让我感动。面对满山树木和她的笑脸,我内心只有惭愧。如今能够做到的,也只是想为西山添一点绿色,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总是觉得,这次的SARS病毒和我们一向不重视环境有关。北京是一个大都市,人员拥挤,环境治理还比较落后。我们的环境意识还很薄弱。如果每个人都能够重视环境,为城市的清洁和绿化出一点点力,即使不出力,能够自觉地不去污染,我们生命的质量就会提高,病毒就会没有藏身之地。而眼下,我只想从自己做起。
非典肆虐我们囚禁自己
从古至今这种斗争旷日持久相持不下,人类也正是在这无畏的较量中,一次次从幼稚走向成熟,从蛮夷趋向文明。
拯救生命从历史蛮夷走向现代文明
疾病是伴着生命随人类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同疾病等搏斗的历史,没有了这种搏斗,生命也就不复存在。疾病是以破坏和吞噬生命而存在;生命是以战胜和剿灭疾病而延续。从古至今这种斗争旷日持久相持不下,人类也正是在这无畏的较量中,一次次从幼稚走向成熟,从蛮夷趋向文明。
翻开史册,黑死病、天花、麻风病等瘟疫最初降临人间时,其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人口锐减。可以想见,当时人们对它的极度恐惧与无奈。当科学的曙光还未照亮时,原始的抗争,无可避免地仍沿袭着带有血腥和残忍的古老方式。整座整座的染疫村庄乃至地区被圈起,凡企图逃亡者必遭处死。隔绝区内的染病者,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活埋。自生自灭是隔绝区内所有人的惟一选择。
人类文明的进程,在每一次灾难性瘟疫之后,都得到了空前的推进。科学的进步,不仅仅是发明了抵御各种瘟疫的药物,更使人的意识和生命的尊严开始彰显。21世纪之初的这次非典疫病大流行,尽管来得那么突然、迅猛,以至至今仍没能研制出有效的药物制服它。但今天的人类,已能够通过科学的手段、智慧的积累、先进的管理和全球化的团队协作,使疫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有效的控制,而生产力中最为活跃的要素——科技的发展,已使新药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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