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齐国军队每天都有人跑到黄台山山谷前头发出挑战。密卢和速买呢,每天都躲在山谷里吃吃喝喝。山谷被他们派兵用巨石和砍下来的大树彻底堵死了,那些蛮子士兵有的是力气,专挑山顶上最粗壮的树砍,和巨石一起推下山谷垒得高高的,就像一堵又厚又高的大墙那样,把山谷牢牢堵住,连最敏捷的山羊都跳不上来。他们不但堵上了山谷,还在巨石与砍断大树前挖了深坑,那坑深又长,宽得连马都跳不过去,坑底还插了许多削尖的竹子,谁要是摔进去了,肯定被扎成刺猬。有了这样的防御措施,密卢和速买都觉得万无一失了,不但对齐国军队的挑战根本不理睬,还时不时派会说汉话的士兵爬到他们能够看到的高处,哈哈大笑地羞辱他们。「过来呀,有本事你们过来呀,哈哈哈,跳不过来了吧?」派去挑战的牙将和士兵都气得满脸通红,到了第五天,就连向来沉稳的王子成父将军都受不了了,直奔小白的帐篷,跪下开口就说。「大王,让我带一队弓箭手冲进山谷去,一箭射一人,看那些蛮子还怎么嚣张。」小白正和汤小团下五子棋呢,唐菲菲和孟虎坐在一边观战,小黑从汤小团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来,也津津有味地看着,没有一点紧张气氛。听完王子成父的话,小白立刻把他扶起来:「将军不要着急,一切管仲先生都有安排,你只管让士兵们去挑战就是了。」一直静静站在小白身后的竖刁开口了:「大王,我们的粮食快要吃完了,黄台山被封得那么彻底,一直这么挑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吧?」「大王!」王子成父叫了一声。「唉,将军啊!」小白又把头转过去,对王子成父说:「管仲先生不是说他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吗?一切都相信管仲先生的神机妙算就好了,再等几天,不要急。」「可那些蛮族……」王子成父英武的脸上全是气愤。「他们不就是在骂人吗,等我们打了胜仗,把他们的嘴巴全都封起来,看他们还怎么骂。」王子成父摇着头走了,他离开没多久,管仲就进来了,向小白行礼之后开口就问:「王子成父将军怎么了?我看他脸色很不好。」「管仲先生。」汤小团看到管仲可亲热了,立刻放下棋子走到他身边,管仲也笑着拉住了他的手。小白说:「被山谷里那些蛮子气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攻呢?竖刁刚才还在说呢,粮食都要吃完了。」管仲看了看小白身后的竖刁,开口说:「五天前我已经请宾须无将军回葵兹鲍叔牙那儿取粮食了,大王不是看着他走的?」小白点头,管仲又对竖刁说:「还请你去找王子成父将军,对他说宾须无将军已经去取粮食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竖刁看了一眼小白,小白就挥了挥手:「去吧,王子成父将军应该还没有走远。」竖刁出去了,帐篷里只剩下小白管仲和三个孩子,管仲这才说:「大王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再等一天,我们就能打得那些蛮子无处可逃。」三个孩子都听得眼睛发亮,小白也重重地拍了一下管仲的肩膀:「好,只要你说能胜就一定能胜,我信你!可是,这么好的计划,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啊?就连竖刁都要支开才能说。」「因为他可能是奸细啊!」汤小团抢着说,虽然他们一直都没有抓住那个奸细,但自从上回他听到竖刁在小白面前说管仲坏话以后,他就对他更没有好感了。「怎么会?竖刁每天都跟我待在一起,他有什么机会做奸细?」小白忍不住笑了。管仲低声道:「我知道大王对人信任,但这次远征已经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之前射落我们传信老鹰的蒙面人一直没有找到,伏龙山上没有水源的事情也还没查清是谁泄露出去的,我只是想事事都小心一点,以防万一。」「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听你的。」小白握住管仲的手:「你知道在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管仲一向平静的脸上涌现出激动的表情,有一瞬间,汤小团还以为他要伸手拥抱一下小白了,不过管仲就是管仲,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大王放心,我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大王万岁,我们必会大败蛮族,凯旋回国。」到了晚上,三个孩子在自己的帐篷里继续完成唐菲菲拿出来的练习题,孟虎照老样子愁眉苦脸,笔头都要给他啃秃了。汤小团跟孟虎一样,半点都不想下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白,管仲,蛮族大军,还有那个依旧是个谜团的蒙面人,哪里还有心思做练习啊。「汤小团,你去哪儿?」唐菲菲一抬头就发现汤小团往帐篷外走呢。「我出去透口气,实在闷死了。」汤小团指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了。」「我也要去!」孟虎立刻跳起来。「喂!你们给我回来!」唐菲菲丢下笔跟上去,想要把这两个看到练习题就逃跑的家伙给抓回来。可她一走到帐篷外,就听到汤小团「嘘」了一声。「干什么?」孟虎压低了声音。「你的夜视望远镜呢?我刚才看到一条黑影闪进那边树林里去了,说不定就是那个蒙面人,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孟虎来了精神,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他的望远镜,唐菲菲也暂时放下了练习题,从袋子里拿出隐身衣:「我们穿上再去。」三个孩子穿上隐身衣跑向树林,树林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幸好有孟虎的夜视望远镜,汤小团跑得最快,进了树林就嗖嗖爬上一棵树,像只小猴子一样,从高处寻找刚才那人的影子。从夜视望远镜里看出去,一切都蒙着一层绿色,但非常清楚,就连夜里穿过树林的小动物都没逃过汤小团的眼睛,孟虎和唐菲菲紧张地站在树下,看着汤小团四处张望,突然汤小团的动作停住了。望远镜里出现一条黑色的人影,那人独自走在树林里,时不时抬头望天,仿佛想在空中寻找什么东西。眼看蒙面人越走越近,汤小团屏住呼吸,也低头对孟虎和唐菲菲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回他可不敢再莽撞了。蒙面人突然停住脚步,汤小团随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发现一只黑鸟出现在空中,并且扑闪翅膀飞了下来,就落在蒙面人身边的树枝上。这只鸟浑身乌黑,两只眼睛却是红色的,在夜里闪着可怕的光,蒙面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布条系在它的脚上,那只鸟一动不动,可他却像是很害怕它,两只手都在发抖。布条一系完,那只鸟就飞走了,蒙面人转头向军营方向跑去,汤小团跳下树急了:「那个人跑了,还有那只鸟!快追!」孟虎跺脚:「那我们去追哪个啊?」唐菲菲一把拉住他们俩:「不许分开!」就在这时候,小黑从汤小团怀里跳了出来,腾空而起,只拍了两下翅膀就追上了那只黑鸟,然后张开大嘴,猛地将它咬住。但令孩子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黑鸟在小黑咬住它的一瞬间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了,小黑落地,牙齿缝里只有一张白色的布条。汤小团抓住布条,唐菲菲抱起变回猫咪的小黑。汤小团看了一眼写满字的布条,傻了,他根本看不懂古代文字,唐菲菲拿过去仔细看了一遍,断断续续地说:「大王……我不能……哎呀!这些字我也看不懂。」「那只鸟一定是书魔搞的鬼,我们快去找管仲先生。」汤小团也从唐菲菲手里拿回布条拔腿就跑,三个孩子一口气跑到管仲的帐篷门口,然后差一点撞上站在帐篷外的竖刁。「小心。」竖刁拉住紧急刹车的汤小团,等他们站稳才问:「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要找管仲先生?」孟虎刚要开口,汤小团就抢着反问了过去,还把手里的布条攥得紧紧的,不让竖刁看到。「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你也要找管仲先生吗?」竖刁过了两秒钟才说话:「不,我只是路过这儿,你们进去吧,我走了。」竖刁走了,汤小团瞪着他的背影,低声说:「我总觉得他有问题。」「谁有问题?」帐篷门被掀开了,管仲走出来。「管仲先生!」三个孩子一起扑了过去。管仲在灯光下打开那张布条,三个孩子都踮起脚尖全神贯注地等着他读出布条上的字,但管仲只看了一眼就把布条收起来了。「他写了什么?是不是把我们的作战计划泄露了?他是谁?管仲先生你看出来了没有?」管仲微微一笑:「没人能泄露我们的作战计划。我也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但这个人已经后悔了,这张布条上写的是他已经不打算再做奸细了,因为泄露消息根本不能影响大王对我的信任,他也后悔了。」「什么?他做奸细不是为了让齐国打败仗,只是为了让小白不相信你?」管仲看着他们说:「这世上最糟糕的一种感觉是嫉妒,一个人在嫉妒别人的时候,就会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就会做出许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嫉妒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如果他能够自己明白过来,那就再好都没有了。」汤小团急了:「什么?那这个奸细就不抓了?他可是让远征军吃了好多亏呢。」「不是不抓,是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如果他继续搞这些小动作,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明天就是决战了,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影响大王的心情。」「小白的心情?小白才不会不高兴呢,他有了你,整天连脑筋都不动,过得可开心了。」孟虎嘟嘟囔囔地说。「小白才没你说的那么不动脑筋呢,他是相信对的人。」唐菲菲瞪了孟虎一眼。管仲正色:「你说的对,大王信任我,我就绝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士为知己者死[1],大王就是我的知己,没有他,我所有的计谋抱负全都是空的,知己难求,就算为了大王献出生命我都是愿意的。」
注释
[1]士为知己者死:为了报答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和赏识,就算死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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