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再次打开书的时候,都想着这次总能进齐国王宫看看了吧。没想到一阵冷风扑面,刮得他们脸皮都疼了,眼前也没有宫殿庭院,到处都是长长的,半黄半绿的野草,把他们的小腿都埋没了,远方有山的轮廓,但也看不太清楚,因为太阳快要下山了,周围越来越暗,眼看就要天黑了。「这是什么地方。」孟虎一迈腿就被草根绊住摔了一跤,爬起来一边揉膝盖一边说,满脸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啊,小黑,我们不是应该去见小白的吗?」汤小团低头问小黑。小黑落在草丛里,被长长的野草包围起来,几乎看不见了,幸好它敏捷地跳了起来,让他们可以看到它要去的方向。「我想它是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吧。」汤小团挠挠头发,有时候他真希望小黑是能说话的,这样他们就不用老一头雾水地跟在它屁股后头跑了。他们跟着小黑上了一个小山坡,站在高处终于看到了火光,还听到了人声。「那儿有人。」汤小团指着山坡下头的平地。「他们在野餐吗?」孟虎伸长了脖子,还抽了抽鼻子:「好香啊,有人在烤肉。」唐菲菲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袋子里找出望远镜来,借着最后一点夕阳的光往那个方向认真看了起来。为了避免没地方换衣服,他们在汤小团的密室里就已经穿上了书里的装束,至于书包,老板给了他们一件新宝物——伸缩袋,这袋子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儿都不起眼,可神奇的是,无论往里头塞多少东西它都不会鼓起来,更不会装满,分量也不会增加。谁都不知道唐菲菲在里头塞了多少东西,汤小团觉得有这个伸缩袋,她能把一学期的课外习题都带着,孟虎那个袋子里肯定塞满了吃的,从老板手里接过伸缩袋的时候他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至于汤小团,他的伸缩袋里到现在都只有他那本旧旧的笔记本和一把用了很久已经修过的伞(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带的)。「是小白和鲍叔牙!」唐菲菲放下望远镜,低声惊叫起来。「给我看看。」汤小团拿过望远镜,果然!平地上有几辆马车,还有十几匹马,一小群人围坐在火堆边上,那两个坐在一起正说话的,不就是小白和鲍叔牙吗?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更多的兵车和战马,士兵们没有搭起帐篷,一个个都席地坐着休息,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他们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了?汤小团也摸不着头脑了。「谁在那里!」突然一声大喊,接着火堆边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要躲已经来不及了,鲍叔牙也看到了三个孩子,他阻止要冲上来的其他人,一脸惊喜地叫:「怎么是你们三个?」「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鲍叔牙先生认识他们?」火堆边的人议论纷纷,鲍叔牙对孩子们招手,汤小团三人互相看看,觉得没必要躲着鲍叔牙,就从山坡上走下去了。等他们走到火堆边上,鲍叔牙就一把拉住汤小团的手,十分高兴地对小白说。「公子,这几个孩子是我的老朋友。」小白仍旧坐在原地(他一直都没有动过),天已经黑了,他的脸在火光下看上去比上回成熟了一些,但还是非常年轻的,他盯着三个孩子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唐菲菲脸上,然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整张脸都放松了下来。他笑嘻嘻地说:「真巧,鲍叔牙先生,我也见过这几个孩子呢。」段一点都没变,虽然坐在野地里,但仍旧穿得十分华丽,厚厚的大红披风,领口用一根金玉镶嵌的带钩相连。三个孩子对这根带钩印象都很深,他们在醉仙楼门口就见过它,它太耀眼夺目了,谁都忘不了。在鲍叔牙的盛情邀请下,三个孩子也在火堆边坐下了,唐菲菲坐在离小白最远的地方(她一直都嫌弃地转过头去不看他),汤小团坐在鲍叔牙的边上。鲍叔牙仍旧是那么和善与热情,他把自己包里的肉干拿出来分给他们吃,还问他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汤小团支支吾吾,幸好他及时想起了上回他对鲍叔牙说的话,赶紧又说了一遍。「我们,我们是和师父一起路过这儿的。」「是啊!」鲍叔牙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张望着汤小团他们来的地方:「那你们师父人呢?」鲍叔牙说完,还转向小白,热情地说:「公子,这几个孩子的师父是一位高人,我一直希望能够见到他呢。」没想到鲍叔牙的反应那么大!汤小团使劲挠头发,唐菲菲和孟虎都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圆谎。汤小团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们……我们师父已经走了,你知道,他不愿意见外人。」小白「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你们师父还害羞吗?」「公子快别这么说。」鲍叔牙很认真地阻止小白,又说:「当世许多高人都是隐者,那位高人一定在带着徒弟游历各国,他不愿意见我们也没关系,我们能见到他的徒弟已经很幸运了。」小白的脸抽了抽,看得出他对三个孩子是高人的徒弟这件事很不以为然,但他好像很尊敬鲍叔牙,就忍住了没说出来。鲍叔牙说完又问汤小团:「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呢。」三个孩子报了名字,然后就轮到汤小团提问了,他仰起头,非常好奇地问:「鲍叔牙先生,你和公子小白不应该在齐国王宫里吗?怎么会到这儿的呢?」鲍叔牙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小白,小白晃晃手做了一个没事的表情,他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汤小团几个说了起来。原来公子小白和他的哥哥公子纠这段日子都住在他们的外婆那里,他们是不同国家的公主生的,所以管仲陪着公子纠去了鲁国,而鲍叔牙则陪着小白到了莒(ju)国。几天前从齐国传来[1]噩(e)耗,他们的父亲齐襄公死了,到现在还没有人继承王位,所以鲍叔牙正陪着小白回国去奔丧,想要抢先继承王位,成为齐国新的大王。「抢先继承王位?」孟虎张大了嘴巴:「这还要比赛谁跑得快谁就能做大王啊?」鲍叔牙没说话,小白倒开口了,他看着火堆说:「因为我父王没有指定由谁来继承王位,公子当中只有我和纠已经成年了,所以无论是谁先到达王城,谁就是新的齐王了。」鲍叔牙很有把握地说:「公子不用担心,鲁国离王城路途遥远,公子纠一定赶不上我们的。」小白笑了笑:「是吗?可你不是说管仲无所不能吗?他现在是纠的师父,他们会这么简单就认输?」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火堆边上的人纷纷转头,就连兵车和战马边的士兵们都警觉起来。只见一小队车马,大约二三十人飞一样奔向火堆,鲍叔牙拔出剑站到小白身前,大声道。「是谁?」车马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最前头一匹马上跳下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大步走向小白和鲍叔牙,他身后是漫天晚霞,火光照亮他的脸,他长得很英俊,两道乌黑浓眉,鼻梁挺直,目光炯炯,一举一动都很有气势。鲍叔牙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一只脚往前跨出一步,又收了回来,汤小团看看他,又看看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奇怪他是谁。答案很快出现了,那个男人走到小白和鲍叔牙面前停下,对小白行了个礼,小白则收起笑容,开口说。「管仲,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注释
[1]噩(e)耗:指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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