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季白已经直起身体,深深吸了口,看她一眼:“你也去睡会儿。”
许诩没看他,低头说不用。她正深呼吸平缓着胸膛明显加速的心跳,默想: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季白把烟头一掐:“走,再去跟叶俏聊聊。”
——
聆讯室里明亮又安静,叶俏已经维持不了僵坐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头埋在手臂里,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袖。听到门响,她的心再次揪紧,抬头看着季白和许诩。
季白沉着脸,表情异常严厉。因为目光太冷,俊容透着迫人的森然。叶俏看他一眼,心头一抖,垂下了头。
许诩虽然没有太多审讯嫌疑犯的经验,但大致可以猜出:叶俏心理素质明显薄弱,现在只是拼命死撑着。季白是想用压力式审讯,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然后随后,季白审讯手法之强悍,还是超出了许诩的意料。
季白将装有张士雍手机的证物袋往桌上一丢,冷冷开口:“叶梓夕跟张士雍联络的手机卡有密码,你知道密码。”
叶俏面无表情。
季白也不等她开口,继续说:“张士雍性格强势,他的情妇,会设置什么样的密码?他的手机号末位?他的生日?他喜欢的一组数字?”叶俏脸色微变,季白点头:“看来是他喜欢的一组数字。”
叶俏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可季白怎么会放过她:“发短信把张士雍引到凶案现场的目的是什么?让他看到情妇的死状?还是让他也摆脱不了杀人嫌疑?”看一眼叶俏的表情,他下了结论:“也许两者都有。”
叶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十指不断绞紧再绞紧,季白盯着她:“一时冲动发了短信,才发现手机是个烫手山芋?怎么办?丢掉?怕警察追查到你到过现场?带回家?根本不敢。最后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扔掉了吧——林安山那么大,扔在某个黑漆漆的角落,警察不一定能找到。”
叶俏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了,猛的抬头看向季白:“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季白声音更冷:“不懂?当然,你也知道要把手机上的指纹擦去。就算被我们找到,也证明不了什么。”
叶俏不吭声,谁知季白话锋一转:“从尸体手里拿走手机时,有没有沾到血迹?”
叶俏全身一震,心头巨骇难言。季白盯着她煞白的脸,继续说道:“叶梓夕致命伤在胸口,不会立即死亡,一定条件反射用手捂住胸口止血。后来她拿出手机发求救,手机上一定有血。你开车来回,当时心慌意乱,方向盘有没有沾到血迹?当然,后来你肯定发现了擦掉了。但是警方的鉴定技术,一个小时内就能发现残存的血迹。叶俏,你是等鉴定报告出来再坦白,还是现在就开口?”
叶俏整个人都僵住了,脸如死灰。漂亮的脸此时苍白得如同人偶,沉默之后,她用手捂住脸,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季白没有再逼她,而是开门走出去,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
许诩从他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中回过神来,起身跟出去。迎面就见赵寒等人,原来不知何时,大家都到了外间听着。
季白已经跟老吴走到一旁说话去了,屋内的叶俏无声抽泣。大家沉默着,气氛也有点压抑。过了一会儿,赵寒说了句:“头儿真是快准狠。”
十分钟后,叶俏提出要见季白。
再次面对警察,叶俏的脸色依旧又红又白,但整个人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死水般的双眼,有某种决绝的沉寂。
“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我雇佣私家侦探,查出了她跟士雍的婚外情。如果是别的女人,我忍了,可竟然是我的堂妹。那天我去她的别墅找她,我们起了争执,失手就杀了她。当时我很慌,想起那个刀片犯案,就、就用刀片割伤她,然后把现场打扫干净。”
“当时她还没死,趁我不注意,给梓骁发了条短信。我……我后来就给士雍发了短信,我想让士雍也卷进来。”
——
天亮的时候,刑警队众人,分头赴叶俏的家中、办公室、车上进行调查取证。果然如季白所言,利用紫外线等鉴定方法,在汽车方向盘上,找到了叶梓夕的血迹。
叶俏的认罪,推翻了季白关于凶手有两人的推断。有人问季白,是否要再审问张士雍,因为他很可能是同谋。季白说不用。
下午一上班,局长把季白叫到办公室,丢了条好烟给他:“可以啊,破案速度越来越快了。”
季白把烟往大衣口袋里一揣,答:“谢了局长,不过这案子还没破。”
——
虽然季白还没宣布结案,比起前几天的焦头烂额,刑警队众人都显得精神振奋。季白走进办公室时,许多人都巴巴的望着他。他扫一眼众人,神色淡淡的进了办公室。
刚坐下,许诩就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把椅子一拉,坐下、开口:“我要发表我的意见——这案子还没破。”
季白原本凝神沉思,抬眸望着她,心头一暖,笑了。
这么心有灵犀,追不到你就真是没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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