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上欧楚歌灼灼充满殷切希望的双眼,他微微垂下视线,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冷淡的吐出这句话来,显然早已经在这几年的生老病死的常态下沉浸得麻木了。
充斥着血腥的红肿双眼,因为医生的这句话而变得更加赤红了起来,欧楚歌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呆怔着如同木头人。
好半晌,她才开始做出了反应,不是极度的悲伤,反而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干涸嘶哑的嗓音开启着撕裂的模式,她笑着,声音暗哑变音难听,瘦弱的身子跟着她的笑一块儿抖动了起来,整个人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的厉害,看去那么孤独可怜,令人心觉酸涩。
即使再冷漠,医生也不能过分要求欧楚歌什么,只能是摇摇头,“进去吧,送她最后一段路。”
欧楚歌走进了病房里,房内所有的医疗设备都停止了,昭示着蔡雅瑛被放弃、即将要离开的生命。
欧楚歌的嘴角依然噙着淡笑,她步伐轻盈如风,走到了床前,看着盖着纯白被子,只露出一张不过一年时间就便苍老了十年、此时没有了任何人色的脸。
慢得不能在慢,欧楚歌蹲在了床前,她微微歪着头,保持着能够同母亲面对面的倾斜角度,可是她这样子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蓄在眼眶中的眼泪,就顺着眼角的侧边留了出来,流过欧楚歌已经凹下出红痕的眼侧,一滴一滴的,仿佛沾上了血色一般,滴落下来。
欧楚歌颤抖的伸出了手,缓缓的爬上了母亲苍老干涸的皮肤上,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了,已经快要比欧楚歌冰凉的小手还要更冷了。
心中的悲痛顿时冲阀而出,欧楚歌无比嘶哑的恸哭,沙哑的喊出,“妈,妈——呜呜呜,妈,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再陪我更久一些都不行吗,妈……”
欧楚歌紧紧的抱着蔡雅瑛逐渐发凉的身体,不能自已的嚎啕大哭。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的说话声一下子就将欧楚歌的痛哭给掩盖了下去,生死无常又寻常,谁又能在意呢。
……
在d城被这件娱乐圈大丑闻席卷的时候,j市也难免受到了波及,毕竟其中的两位男主都是j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么被刊登出来,指出被一个小小女星迷得团团转百加利用,怎么会让人不好奇八卦?
尤其是严绎诚这样出色的人物,在他和南宫杜鹃订婚宴结束的第二天就爆出这样的事情来,j市怎么能不沸腾?
相对于外界人的激动和八卦,两位当事人倒是淡定的许多。
高斯铭是根本没有机会来管这件事,他的烧伤刚愈,就遭受了怒火正旺的高祖平一顿鞭打,这小子咬着牙硬是不服一句软,纵使在高家女眷的求情下,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几个鞭子。
高祖平的马鞭可是用了几十年的,那威力自然是不用说的,高斯铭这一次可是被揍得真正叫皮开肉绽,新旧伤加起来,让他当晚就发了高烧说胡话了,赶忙的送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的病情就发生了这等子丑闻,高祖平纵然是再生气再发火,也不能再把这唯一的儿子给打死了,只能忍着气硬着老脸,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把事情给解决了。
而严家这边也是相似的情况,老爷子虽然对严绎诚此次的疏漏感到不悦,可到底也还沉浸在订婚的喜悦里,没有怎么发怒,倒是亲口下令让卫承谦去解决这件事,毕竟传的沸沸扬扬,对严家的名誉也不好,想他严松林大半辈子都为国家奉献,落得刚硬无私的称号,可不能老来毁在了孙子手中。
所以在事情开始的十个小时之后,j市已经彻底没有了这件事的消息,发出的报纸和网络上流传的新闻照片,全部都被统一的清理了。也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时间发源地d城也彻底没有了消息。
关于三人的这段娱乐丑闻,再也找不出任何的字面消息,所有的资料都被火烧的一干二净般,连灰烬都被冷风给吹走了,什么都不剩下。
事件结束的三天后,焦胜恩终于找到了无声无息消失好几天的欧楚歌,她戴着墨镜,遮住了脸上大半的表情,可从她紧抿的唇形看来,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她走到欧楚歌的身后,视线越过她落在了更前方的石碑上,看着深灰色的岩石上红笔挥写的几字,焦胜恩唇瓣翕动,只道两字。
“节哀。”
欧楚歌依旧跪在蔡雅瑛的墓前,她已经回公寓取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没有去找杨若欣,而是在距离墓园最近宾馆住了下来。
身上的黑色裙子,随着清风微微扬起弧度,欧楚歌的的发也被吹得凌乱。
对于焦胜恩的安慰,她没有任何的回复。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的。
节哀……呵,她已经心死了,何来节哀?
静静的站了片刻,焦胜恩的耐心也跟着一点点被燃尽了。
她将手中的白菊花放在了墓前,取下墨镜,低头默哀了几秒,她便转过头看向了欧楚歌。
“现在事情已经被彻底压下去了,严少没有任何的表态,不过公司高层已经决议,终止和你的合同。”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发生这件事,照着你和高斯铭的势头,大红大紫只是时间问题了,可是……”
焦胜恩叹了口气,说出自己最后唯一能说的话,“这件事上,以我的经验和直觉来看,绝不是普通的绯闻爆料事件,从那么开始就盯上你了,一定不是仅仅为了得到爆料的这点小钱,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也不知道你之前的生活,看在我们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要小心才是。”
欧楚歌清清淡淡的侧头,向她点了点,“谢谢。”
焦胜恩戴上了墨镜,“我走了,保重。”
听着身后脚步声的走远,欧楚歌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她跪了好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沉着稳重,是男人独有的。
欧楚歌心底发冷,目光冷硬的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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