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没事儿吧。”不远处桌上跑过来一位年轻人,身强体壮,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很是惹眼。
“旭儿,爹这身体不行,你坐这儿,多陪陪这位官人。他是咱们张家的大恩人。
朱振搭眼一看,就知道眼前老者患了明显的哮喘病,便将一小碟儿拌萝卜丝儿推了过去,“您这哮喘病啊,多吃点儿萝卜和豆腐,少去粉尘多的地方,对身体没坏处。”
“您还是个大夫?”张旭激动道。
“呵呵,懂些医术,你爹这身体之前肯定在粉尘多的地方做工的吧。”
张旭用拳头轻轻的锤着老父的后背说道:“我爹年轻的时候是元朝廷的匠户,给元人造火铳的,后来天下大乱,我爹便带着我从火器监逃出来了。不过前些日年,尽是和火铳火药打交道,这身体确实吸入了不少脏东西。”
“那你以后一定要让老人家离火炉、火药乃至花粉、带毛的宠物什么的远点儿,这样他也不至于太难受。”朱振叮嘱道。
“您真是个大善人,我听我子明哥提起过您好几次,也是屡屡提及您的仁义。”
“这便是老话说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吧。大舍贫寒时,仍然能拿出些许铜钱来接济我们父子,他的恩公自然也不会差。”老人家赞叹说道。
朱振自以为平日里对张大舍还算是了解,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心里对这个迂腐的读书人,有了几分敬佩。
张大舍祭拜祖宗,院子里传来一阵阵九儿颐指气使的声音。
“让那些厨子快点儿,这可是百户府,不是他们那个破酒楼,若是怠慢了贵客,便拿去有司,严加拷问,治他们的罪!”
九儿的父亲对着九儿招招手,声音也是高高在上,“九儿,来老父亲这里,为难那些低等人作甚!”
“哎,爹。”九儿迈着大步,呼呼带风,周围的宾客纷纷退让,眼神颇为鄙视,真的是一副暴发户嘴脸。
“九儿啊,那桌是谁啊?我看刚才张大舍在那边儿呆了挺长时间,连你爹我他都没过来主动说上两句,在那里却呆了快半柱香了。”九儿的父亲一脸的不悦道。
九儿抬眼望了一眼说道:“我当时谁,就是张大舍的一群穷亲戚,还有那个小崽子,本以为是个有福气的,结果拒绝了应天府胡元帅的邀请,连个官身都弄不上,听说在郊外买了片地,种地去了。”
屠户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大舍也真的是瞎了眼,如今做了官,放着来赴宴的官人不去恭维,竟然去恭维他。你一会儿可要好好嘱咐他。”
“放心吧爹。大舍若是敢不听话,我便打断他的腿。”九儿在父亲面前颇为有面子道。
“就该如此,刚做了官便不将咱爷俩放在眼里,将来还有好儿?今天晚上你就跟他说,让他给你弟弟谋个官差,他不是百户吗?让你弟弟去做总旗!咱们家落魄了那么多年了,也该出个官人了。”
“爹,大舍刚刚做官,就在衙门里安插自己人,终归不好吧。”别看九儿大耍威风,但是却知道这些年自己的贫苦都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大舍终于有了官差,他可不像出什么差错。
“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年我可指望过你什么?如今爹开口让你帮你弟弟谋个差事,都做不到了?”屠户的脸色越发深沉,九儿脸色也颇为难看,最后咬咬牙道:“九儿今晚跟大舍商量商量。”
“哼!我今晚便住下!若是商量不出来,老夫便不走了。”屠户很是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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