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学智将包袱夺下来往胳肢窝里一夹说:“怎么样朱大人?”
朱家驰说:“放,放,一定放。只是……”
庞学智问:“您不答应?”
朱家驰眼珠一转说:“不不不,县衙不是集市,抓进来放出去,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得履行手续,这是大明法律明文规定的。不过我会抓紧办理,请二公子先回去,令兄履行完手续随后即归。”
庞学智一举包袱说:“一言为定?”朱家驰说:“一言为定。”又伸手抓住包袱。庞学智说:“好,小民就回家等着与家兄团聚了!”松开银包,“希望朱大人不要食言!”转身走去。
马孝看看走远的庞学智问:“老爷,现在就放庞学勇吗?”
朱家驰不悦地说:“给你个棒槌就纫(认)针(真)!就不会多长一个心眼儿?”马孝嘴说“是是是”弯腰低首后退而立。
朱家驰拍拍包袱说:“你说有一二百两,他这包银子也就是七八十两,有肖庄主给得多吗?咱们大堂不种高粱,二堂不种黑豆,上上下下这么些人吃马喂的,它能添得起秤来吗?”
马孝说:“小人眼拙!”牛忠走过来拉了一把马孝说:“咱们听老爷的!”朱家驰手拍银包说:“你们明白就好。”露出一丝奸笑,“你们俩到衙门外看看庞学智走了没有,如果闹事儿,也把他抓进来!”牛忠、马孝同时说:“是!”转身而去。
一个牢头跑过来喊:“老爷老爷,庞学勇越骂越欢了,还让您马上去见他!如果您不去就是……”朱家驰说:“就是什么?”牢头不敢说:“这……”朱家驰说:“赶快说!”牢头说:“如果您不去就是……软盖儿的小王八!”
“啪!”朱家驰打了牢头一个耳刮子,骂说:“他妈的,我正要去见他呢!”气气囔囔地向牢房的方向走去。牢头捂着被打疼的脸蛋子快步跑到朱家驰的前边带路,转弯抹角地来到县衙死牢,牢头打开牢门,只见庞学勇满身伤痕,疲惫不堪地平躺在栅栏里的稻草堆上骂,一只老鼠从他的身上爬过,一缕阳光射在他的身上,似乎冒着一股怨气后人有诗叹曰:
无辜牢狱受冤情,遍体鳞伤引鼠行。
痛恨赃官施不义,罄竹难写怨民声。
第八回 柳先要挟肖家楼 马孝传话朱知县(7)
朱家驰幸灾乐祸地问:“庞学勇,怎么样,骂得还舒服吧?”
庞学勇睁了一下眼睛后骂说:“朱家驰,你混蛋!”牢头走进去踢了庞学勇一脚说:“快起来,快起来,赶快给老爷回话、磕头!”
“你说得是屁话!”庞学勇骂着,气愤地坐起来说,“混蛋的朱家驰,你赶快放我出去!”
朱家驰说:“放你出去?你骂够了吗?你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庞学勇说:“你让我家弃权西瓜比赛,妄想!”
朱家驰说:“那你就接着骂吧,就是你骂够了,老爷我还没有听够呢,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刚才庞学智带着银子为你求情来了,但这只是个开始,送一次银子就能赎回一个死囚犯人,未免便宜了点儿,我只好二次再等财神爷了。”
庞学勇惊诧地问:“这么说,我家给你送银子了?”
朱家驰伸出一个小拇指说:“吝啬的很,才一百两!”
庞学勇怒说:“呸!你这个狗官,身为老百姓的父母官,不为老百姓谋利益,反而贪得无厌,不到好死,早晚要被小鬼儿捉去!”
朱家驰说:“捉不捉我,”向天空抱拳,“全在皇上,可放不放你却是我说了算,你服气不服气?”
庞学勇说:“不服气!这是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狗官,赶快放我出去,不然没有你的好下场!”
朱家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还得等你爹再拿银子来!”庞学勇说:“你贪婪成性,管银子叫爹!”朱家驰说:“对,我是乐此不疲,越多越好!”
庞学勇说:“我们老百姓全都坏在你们这帮贪官污吏的身上了!”
朱家驰说:“不错。我今天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知道皇上为什么发现不了我们这帮贪官污吏吗?就是像我这样的州官、县官会欺上瞒下和假公济私,皇上愿意听什么我们就说什么,皇上愿意看什么我们就千方百计地树立什么,皇上愿意吃什么我们就准备什么……”
庞学勇不等朱家驰说完就抢着说:“所以,皇上总也抓不住你们的狐狸尾巴是不是?”
朱家驰说:“算你说对了。在皇上还没有抓住我的狐狸尾巴的时候,我朱某人不但月月领俸禄,而且还要领皇上的知遇之恩,我要瞒着皇上假借各种名义千方百计地搂点儿银子,比如说修浑河大堤、赈济灾民等等,都得扒它一层两层的皮,你说有什么不对吗?”
庞学勇被气得胸腔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站起身来,走到朱家驰的面前一掌打在木栅栏上,鲜血顿时流出。
朱家驰说:“庞学勇,我还要告诉你,皇上已经来到宛平县界,为了让皇上高兴,西瓜擂台赛继续摆下去,我还要公布今年的‘瓜王擂主’由肖家楼肖大庄主蝉联,用他给我的银子奖他一个所谓的金牌!你说,我身为正六品知县高明不高明?”
庞学勇发怒:“呸!皇上派你来大兴当正六品知县,真是瞎了眼!”
朱家驰说:“你想当还没有这个资格呢!”庞学勇说:“朱家驰,我告诉你,太阳不是老从你的县衙过,不要狠毒的太过分了,识时务者赶快放我出去!”
朱家驰说:“放你出去并不难,就凭我一句话,除了交银子以外,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永不反悔。”
庞学勇说:“一个条件?不是让我们弃权今年的比赛吗?你提过了,我也告诉你了——妄想!难道说你忘了?”
朱家驰摆摆手说:“不是今年,而是从今年起,你们庞家永远不准再参加大兴县的瓜擂比赛。怎么样?你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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