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也许崔稚晚比薛玉珂更期待这段每次与她探讨,继而思辨古今之事的时刻,一上午的光阴,总是倏忽而过。
然而,眼见着午时将至,薛玉珂还是没有出现。
原本还在安慰自己,也许她有旁的事情耽搁了的崔稚晚终于察觉到了奇怪。
于是,在兰时又一次为她添上浆引时,太子妃总算问出了口。
兰时仿若在此时才发觉了自己的疏忽,亦恍然明白,娘子为何一大早便坐在这里。
她立刻回禀道:“殿下昨日一回来便让人在披香殿外落了锁,娘子昨夜回来的晚,所以才不知。”
披香殿正是薛玉珂所居的宫殿,位于东宫后庭偏西的位置。
“落锁?”崔稚晚不明所以,提声问道:“何意?”
“殿下并未明言,”兰时自幼在东宫长大,此事亦是头回遇到,见娘子皱起眉头,只得如实说道:“也许是不让任何人,或者物,进出的意思。”
兰时话里说的是“也许”,可崔稚晚明白,她既然肯说出口,便说明东宫中的侍从皆会如此理解。
不能出入倒是其次,只是披香殿中恐怕并无多少水和食物的存储。
薛玉珂本就是嘴馋经不得饿的小娘子,崔稚晚的眼前立刻出现了她有气无力的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样子。好在她性子跳脱,忍个一时半刻,便定然再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所以,真正严重的,是其他人……
既然是未提前打一声招呼,便落了锁,被关在里边的人不会少。
偏偏整个东宫的侍女内官,不管是因为信,还是惧,从来最是听从太子殿下的旨意。
可想而知,只要他不松口,哪怕自己吩咐人送吃喝进去,他们亦不会饮食半口。
到底出了何事,李暻竟用这种手段威慑整个披香殿?
这时,彻夜未眠的坏处便凸显出来。一想事情,她的脑中便被混沌的雾气包裹。
可崔稚晚明白,自己要尽快拿主意。
毕竟,让人惧怕乃至于绝望的事,决然不能拖久,迟则生变,甚至最后难免事与愿违。
更何况,她自己便十分讨厌被恐惧淹没口鼻,难以呼吸的感觉。所以,当然不愿他人浸泡在这摊使人浑身发凉,几近窒息的浑水里。
好在,她虽一时对这惩罚的因由摸不到头脑,但却很快想通了李暻预设的结局。
“让素商速去丽正殿,请殿下旨,为披香殿解锁。”
耽误了几乎整个晌午,不知他现下人是否在东宫,崔稚晚在兰时退下前,故意冷下声音,道:“没有下次了。”
太子殿下并非动辄发难侍从之人,也不会没有目的的表现出自己的怒火,不管薛玉珂到底如何惹他,都不至于牵连一堆人陪她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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