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笼络他们,一边通过心腹密使告诉他们不要忘记闹事的最终目的。射击军再次出现在克里姆林宫前,他们的代表团向皇后、公主和杜马提出:从今后要由两个沙皇——伊凡和彼得分掌国家的权力。
他们说:“如果有人反对这个措施,那么我们将重新拿起武器,到了那时,骚乱的规模将是空前的。”
纳塔利娅和索菲娅召集了杜马会议。惊恐万状的特权贵族立即同意了这个奇特的要求。
然而,索菲娅并不满足于这一权宜之计。她要让亲弟弟——一个白痴——伊凡占有优先权。两天后,射击军举着戟又来了。于是特权贵族们又重新被召集在一起,还是那些射击军大喊大叫地提出,鉴于伊凡的身体不好,他的姐姐索菲娅应被任命为女摄政。驯服的杜马成员又一次屈从了军队的意志。
少年历凶险(10)
以前的女摄政纳塔利娅如今已然沦为一个沉浸在哀伤之中精疲力竭的为儿子的命运胆战心惊的妇女了。
索菲娅达到了目的。她为射击军举行宴会,亲自给他们斟酒。为了保证他们将来不受到任何起诉,她发给他们一份特赦诏书。在红场上,竖起了一个石柱,上面刻着遭难的特权贵族的名字,还有他们所谓的犯罪事实。
1682年6月15日,在“圣母升天”大教堂里,当着大主教、八名教区主教、四名总主教、两名教士和八名修道院院长的面,举行了两个沙皇的加冕仪式,被加冕的两个人当中,一个是个头脑不清的病人,另一个则是个受惊的孩子。他俩并肩坐在一对镶嵌着宝石的、完全相同的宝座上。
尽管两人身穿一样的服装,然而,两人截然相反的外观使在场的公众感到震惊。
彼得沙皇的神经性痉挛使他的脑袋不时地晃动着。据说,这种抽搐是在5月大屠杀的日子里开始的。他周围的人还说,他无法忘却亲眼目睹的对人施用酷刑的情景,因而有时,他会在深夜中惊醒并大声呼喊。
坐在他身旁的伊凡,眼神恍惚,咧着嘴,似乎在追逐着内心的梦幻。索菲娅却清楚地知道,国家的真正领袖是她自己。她,一个身材魁梧、飞扬跋扈、鲁莽粗暴的女人,通过计谋和野心,成功地排除了阻碍她发展的沙皇、姑母和姐姐们,终于爬上了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地位。
索菲娅处变不惊,制服了不可一世的射击军。在暴力、恐怖和谎言的气氛中,彼得深深地领悟到:一旦*发生,就要血腥地*;而祸患一解除,又要宽恕幸存者。
索菲娅确有领导男人的才干。她学识渊博,思维敏捷,奸诈,语言尖利刻薄。她丝毫不打算像一般俄罗斯女人那样,满足于在“泰廊”里扮演默默无闻的角色。她的活动范围是整个皇宫,整个世界。她意识到自己长相丑陋,但这不仅没有使她谦卑自惭,反而更激起她的勃勃野心。她那肉山一样的身体,竟把身上裙衫的针脚都撑断了。
兼管波兰事务的法国外交官拉·纳维尔写道:她体形丑陋,胖得出奇,头大如斗,脸上有毛,矮小和粗俗,她的思想却十分敏锐、狡诈和富有权谋。虽然她从未读过马基雅维利的书,也没请人讲过马基雅维利的任何主张,可她天生具备着马基雅维利提倡的为人之道。她年仅26岁,看上去却像40来岁。这个没有一点女性特点的悍妇,却包藏着极为强烈的情欲。她一方面热烈地迷恋于瓦西里·戈利琴——她当年的情夫,一方面却毫无顾忌地同射击军的军官们*。行使权力难道比夺取权力还难吗?
索菲娅从获胜的第二天起,就焦虑地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尸体刚刚从广场上清走,她和她的情夫瓦西里·戈利琴便遇到了宗派信徒提出的大难题。
1654年,东正教大主教,在彼得的父亲阿列克谢·米哈伊诺维奇的支持下,对圣经和礼拜仪式进行了修正,受到东正教保守派的强烈反对,反对者自成一派,统称为老教派,或教会分立派,不少拒绝放弃父辈们坚持的、并由传统沿袭下来的谬误。在俄国,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出现了老教派集中居住的村落。他们只愿把自己的宗教信仰建立在老文本的圣经上,他们出于厌恶而拒绝与东正教派来往,把东正教神甫看成是“肮脏贪食的猪”;他们还预言,基督教国家沿着这条路继续发展下去就会遭到天打雷劈。
老教派在全国各地也纷纷建立了许多社团,它们因共同致力于否定官方教会的权威而相互联系在一起。在这一宗派性的教派中,有些信徒晚上睡在棺材里,有些相互鞭笞,有些下决心一辈子不开口说话,还有些则互相切除生殖腺,互相割断喉咙致死,或者把全家关在一间房子里,然后点燃稻草堆,自己投身于烈火之中。他们边这样做,边唱着感恩歌,确信自己能进入天堂。
在狂热信奉这一教派的父母亲的鼓动下,孩子们唱道:“我们将走上烧人的柴堆,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们将穿上红色的小长靴和金线绣成的襁褓,人们会大量给我们吃蜜糖、核桃和苹果;我们将不屈服于反基督的人。”
教会分立派在人民当中,甚至在军队当中,不断扩大其影响。特别是在射击军中,加入教会分立派的人数迅速增加。
为了博得他们的好感,索菲娅任命伊凡·霍万斯基公爵担任他们的首领。但是,伊凡·霍万斯基是个既有权威而又自负的老人,绰号“夸口者”。他深受部下的敬重,于是他鼓动部下在莫斯科公开确立老教派对新教派的优越地位。
悍妇索菲娅(1)
两位沙皇登基后不久,一部分愤怒的士兵闯进克里姆林宫,涌进“大天使”教堂前的广场。他们挥动着圣像、圣书和戟,对东正教的神职人员大肆诽谤,说教会只不过是一些马厩和家畜棚,鼓动正直的俄罗斯人民起来,要求教会恢复过去的礼拜仪式。
六个骨瘦如柴的分裂派教徒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也没喝一滴水,把读经台、木十字架和古籍带到多棱宫里,当着索菲娅的面,咒骂和侮辱总主教和僧侣。
射击军集合在殿外正廊上高呼:“我们要分裂派,我们要古老的生活方式!”有的还强横地说:“这是长公主进修道院的时候了,别再扰乱国家啦。”索菲娅勃然大怒,威胁着说:“你们是不是要拿六个不学无术的农民修道士来撤换我们?如果是那样,我们这些皇族就没法继续住在这儿,我们得到别的城市去,把我们的落魄、把你们的叛逆昭告全国人民。”
射击军明白索菲娅这种威胁的意义,大家便惊慌起来了:“万一她把贵族民军调来攻打莫斯科,弟兄们,那怎么办?”于是他们就往回退,开始谈判了。
同时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戈利琴已经下命令把一桶桶伏特加和啤酒从皇宫的地窖里搬到了广场上。
射击军动摇起来,心里迷迷糊糊的。有一个人嚷道:“旧教干我们什么屁事,那是神甫们的事,打死分裂派教徒!”一个骨瘦如柴的长老当场被砍掉了脑袋,另外两个被活活地掐死,其余几个逃脱了。莫斯科一片喧嚷,如同蜂窝一般。骚动是毫无组织的。他们捣毁了官家的酒店。他们把衙门里的书记官给抓起来,撕得粉碎。莫斯科来去都有危险。领主们常常发生大规模的流血战斗。整排整排的木头房子被烧掉。街头市集,到处都横陈着尸体,没有人收拾。有人谣传领主们已经把贵族民军调到莫斯科来——说他们打算一下子把叛乱扑灭。于是射击军和一批逃亡的农奴,又一次涌进克里姆林宫,把请愿书戳在矛枪上,要求把所有的领主交给他们惩办。索菲娅气得脸色发白,走到了殿外正廊上:“他们在你们面前胡诌贵族民军的事,我们想也没想到。这我可以亲吻十字架起誓。”她一面嚷着,一面扯着胸前那个镶着钻石的、闪闪发光的十字架。莫斯科吵闹了三天三夜。
就在那个时候,有一批不顾死活的人下了这么一个决心:把两个皇帝和索菲娅统统杀死。
可是等莫斯科在第四天醒来,克里姆林宫已人去楼空,两个皇帝不见了,索菲娅公主也不见了。
老亲王伊凡·霍万斯基倚仗着部下对自己的崇拜,公开怂勇士兵起来反抗。在这些人看来,伊凡·霍万斯基是俄罗斯真正的主人。他们称他为“我们的父亲”。而当霍万斯基称他们为“我的孩子们”时,他们便沉浸在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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