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衔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伸出大手揉了揉男孩的脸,神色认真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景铄要手术,我可能没有多余精力照顾你。”
“我不……”
“晏橙,你听我说。”余书衔打断他,“恢复期不可以马虎,只有让你哥把你接回家我才能放心。”
“你还是在乎我的,是吗?”
余书衔失笑,捏了捏他的耳垂:“当然。”
冰冷的身体似是终于回暖,晏橙点头:“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人不理解为什么晏橙不直接说,其实从心理层面很好理解啦!往往一个人青少年时期经历的对自身造成重大负面影响的事情,如果在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那么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这个遗留问题对自身的伤害基本是无法消除的。而且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和心理防御,会下意识逃避甚至选择性遗忘。要想让他开口重提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其实大多数人都有过相似经历,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很好,但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其实是空洞的。想要让其开口就要进行适当的疏导和刺激。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一不小心啰嗦多啦
第56章见他一面
直到最后晏橙也没有鼓起勇气重新提起那些伤痛的往事。
余书衔一直很有耐心地在引导他等着他主动开口。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也是这时候他才更为深刻地认识到,这件事对晏橙的伤害究竟有多大。又对他的骄傲和自信产生了多大的损伤。
在任何时候都勇敢自信、阳光四射的男孩,只要一碰到这件事就像是变了个人。
他变得胆小、懦弱、畏畏缩缩,他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会失去光亮,向来挺直的脊背也会弯缩下去。余书衔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是更为弱小的、曾经的自己。敏感、自卑、自我否定。
或许晏橙比幼时的自己还要难过,因为他还背负了不属于他的愧疚和自责。
可能晏橙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家人都不会觉得七年前的事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但余书衔却是能敏锐地发现的。这也更为坚定了他要拽他出泥沼的信心。
原本他也想过,他可以慢慢开导他,让他一点点敞开心扉。可这个顽疾已经折磨他太久了,这种温和的方式恐怕不会奏效。并且就算起作用了,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他要的是让晏橙从心内自发地肯定自己,所以不得不采用一种较为激烈的方式。
可能是他操之过急了,又或者是他根本就狠不下心。他想着,至少要让他先把身体恢复了再说。
后来他把晏橙交给了程与舟,并嘱咐他好好照顾晏橙,并且还不厌其烦地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可见是对于晏橙的所有都了如指掌。程与舟看他的眼神深邃难懂,很是复杂。
把晏橙交给程与舟后他便跟晏橙告别了,分别时晏橙忽然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他们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许久。余书衔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不停地轻轻拍抚他的脊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分别时他能感受到身后注视着他的目光,他挺直了脊背,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回头。
他不能回头,当所有过往被揭露,这是必经的一环。只有剔除掉腐肉,伤口才能重新愈合。疼痛是无法避免的过程。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心挺狠的。可只要一想起这段日子晏橙看着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有分开片刻他不安的电话催促他赶快回去。似乎初识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胆小、懦弱的人。他固然希望晏橙一辈子这样依赖他,可他不能那么自私。长久下去,晏橙会出问题的。
而且接下来这段时间全家人的精力都要放到景铄身上,他分不出精力照顾晏橙。叫程与舟来接他回家,也是希望他能好好养身体,并借此理清自己的内心,抛却掉那些压着他长达七年的他不必要承担的罪孽。
后来听说那天他们在病房的那场闹剧也成为这座医院一个多礼拜津津乐道的八卦,毕竟一开始晏橙弄出来了不小的声音。余书衔强迫自己不去想晏橙,不去想他的眼泪。
景铄的骨髓移植手术也正在进行着,一切都很顺利。他帮着家里人前前后后照料着景铄,试图用这样的忙碌来消耗自己剩余的精力。这样他就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事儿。
两位老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但看着每天都是面色沉肃的大儿子,竟是谁也不敢上前问关于晏橙的事儿。
景铄的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很好。
再一次来到之前晏橙住的病房,已经是一个多礼拜之后的事儿了。因为今天景铄就要出院回家休养了,离开之前,余书衔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间病房。
他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此时病房里已经住进了新的病人,他不认识。
立在门口处,他有些空洞的目光凝着屋内,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过往的一幕幕。有他撒娇抱着他的胳膊睡觉,有他因为排尿困难痛得浑身打颤,还有他因为腰部酸痛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余书衔发现,即使刻意不去回想,即使逃避了这么多天,这些场景还是无比的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然后便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景铄被接出院后直接回到了振明区的家。余母和继父两人亲自照顾儿子,也让儿媳妇和大儿子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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