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秦攥着两只熊耳朵,他的熊头现在光秃秃的,仔细看还能看见残余的线头。看在那男生的眼里就是一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傻熊。他刚要说话,手机屏幕亮起,他看了一眼信息,挑着眉头将手机收进裤兜里,双手插着兜跟林秦说:“走了熊熊,有缘再见,下次记得把耳朵缝结实点。”
林秦目送着这位扯掉他耳朵的仁兄以一个骚包的走秀姿势踏进电梯,料想他来医院应该是去看脑科的。
林父走过来,见林秦手里攥着耳朵,奇怪地问:“耳朵怎么掉了?”
林秦将耳朵塞进口袋,问道:“辉中也是高中吗?”
林父诧异地说:“是啊,你的那间小商店斜对面不就是辉中吗?而且爸爸就是在辉中工作的。”
林秦在小卖铺里当了半年的死宅,竟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经常跑来他店铺附近捣乱的混混渣滓,就是来自那所学校。
看来这所南城的传奇高中,不仅有小混混,还有不要脸敢欺负熊的骚包。
一路无言,直到下了车,林秦关上车门前的一刻说道:“我去辉中。”
林父惊诧地看向林秦,林秦不欲多言,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父坐在车里久久未回神,待想起什么的时候赶紧摸出手机给林秦的妈妈打电话,电话刚拨通,便见林秦敲响了车玻璃。林父拉下车窗的一刻,林秦说:“谢谢。”
说完像了却一桩心愿似的,林父分明从林秦离去的背影中看见了“愉悦”二字。
电话里响起了林母温柔的询问声,林父感动得眼泪汪汪:“我们的儿子,果然很乖啊。”
竟然会说谢谢。
林秦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隔壁的邻居见他总是弱小无助地蜷在家里,同情心暴涨,每天都准时给他送饭,力图将他喂成能堵门的壮士。
隔壁住着一家开小吃店的夫妻,老板膀大腰圆,林秦目测他的身高近两米,几乎能顶到走廊的顶灯,进门都要弯腰。而老板娘则是辉中对面这条小吃街上的一霸,那一手神鬼莫测的甩勺功力无人能挡。
林秦应了一声,套上熊头套打开了门。老板娘猝不及防,迎面对上一只没耳朵的熊头,脱口一句:“哎呀妈呀,这谁家堵路的车墩子咕噜到这来了?哎卧草,是长腿自己跑来的啊!”
老板娘是北方人,开口就暴露身份。
林秦:“……”
老板娘摸着狂跳的心口,险险没把饭菜扣到林秦脑袋上,但看着林秦束手束脚地站在原地,不禁泛起慈母般的心潮,清清嗓子柔和地说:“林秦,今天多给你夹了几块排骨,多吃点,不够就来找婶要啊。”
林秦双手端过餐盘,礼貌地说:“谢谢。”
老板娘揉了揉林秦光秃秃的熊头,“没事,小可怜样的,别跟你婶客气,你婶还能怕你吃空店不成?”
老板娘转身去开店门,林秦像捧着几百两黄金似的将餐盘端回桌上。热腾腾的香气便是熊头也阻隔不住,老板娘的手艺好极了,至少林秦从未吃过一挑就能将骨头从肉上剔下来,入口鲜香吃到满口流油的排骨。
林秦大快朵颐,转身去把餐盘洗的干干净净,几乎能看见闪光。
但林秦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多的肉,胃有些涨,他干脆穿上了全套的熊服准备出门散步。谁料刚打开门的时候恰巧走廊尽头的一户搬家,林秦探出头的瞬间熊头就被正好路过的搬家人员卡进了钢架子里。
搬家工人吓呆了,还以为卡到了人的头,立刻便将架子放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林秦试着将头往外拽,两相用力的结果就是林秦的头出来了,但熊头彻底被卡在架子里,掏都掏不出来。
林秦:“……”
搬家工人:“……”
两人对视片刻后,林秦默不作声地摸出口罩带了上去。
林秦带着口罩出了小院,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走在旧城的街道上,有一种放飞自我的新鲜感。
他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可怜的熊头,搬家的叔叔看他太可怜,答应拆了架子帮他挽救一下。等熊头被释放出来的时候,不仅缺了两只被拽掉的耳朵,连鼻子都没有了。
再戴出去实在太古怪,林秦干脆放弃了熊头,脱掉了碍事的衣服,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
此时的旧城尚有夏季的余温,但从江面上吹来的凉风中和了燥热的温度,是个适合出门散步的好时间。
众人都说,旧城是南城的一道疤。
即便占据着临江的好位置,旧城也依然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低矮的平房夹在高楼大厦之间,像是早早就被时间抛弃。这里到处是挂着缺了一角的灯牌和只会嗡嗡的旧音响。房屋中间的狭窄过道满是脏污的油渍,间或垃圾桶旁趴着几只正翻找食物的老狗。然而这一切在林秦的眼里真是新奇极了。
他摸了摸肚子,仍是忍不住掏出零钱买了一份烤红薯。
林秦小心地撕开表皮,任凭香气汹涌地充满了鼻腔,它们一头扎进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的毛孔都在那一刻打开,尖叫着让林秦咬上去。嘴唇碰到烤得有些焦的红薯时,林秦被烫得双肩一缩,呼着气咬上去的时候,身后砰地撞上来一个人。
少壮不努力,老大怪水逆,熊头和红薯何其无辜,一个被挤成路墩,一个被摔得如同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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