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打电话给贺岑没毛病,贺岑和老爷子不对付,但身为二哥的贺岚一直还是挺关心弟弟的,但他今天这个电话里却有着一种刻意,刻意没有提老爷子,而以往贺岚基本上都是要提一两句试图缓和关系的话,也希望弟弟贺岑能服个软认个错的劝告。
如今这种劝告说不出口了,贺岚也不忍心说了,弟弟贺岑受了这么大的罪和这么多年的委屈,还如何让弟弟认错服软?可精明如贺岚,也不想想能将身份瞒过他还有老爷子的弟弟,又怎会听不出这通电话的不同寻常?
父亲知道了,但父亲还是不想理会自己,只是让二哥不痛不痒地来问了问……贺岑也知道自己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他也不是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就是时间太久了,一时半会地拉不下这个面子,换成是他,他估计也会先在上面呆着。
但人心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
一直支撑着顶着贺岑的一口气如今泄了,坚硬的伪装在日渐分崩离析,他在温暖明亮的爱情中渐渐地卸下了盔甲,副作用是他卸下盔甲的同时也释放了被强行压抑许久的亲情渴望,简而言之,就是贺岑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他有了生气和活力,他也需要更多情感的滋润了,十几年的空缺一旦被打开,不敏感的人都会变得敏感,不脆弱的人都会时不时酸了心肠。
可你要是问贺岑,你到底想要你父亲如何对待你?估计贺岑也回答不出。
如果今天这个电话是贺老爷子打过来的,估计父子俩会沉默尴尬,然后默默挂断电话,这么多年来,父子俩的相处已经成了某种固定模式,三句话不到,老爷子发火,贺岑退避三舍。
伪装坚强,伪装久了,就会真的让人相信你是坚强的,包括伪装的本人。
逼迫自己冷漠强势疏离甚至薄情十几年的贺岑,如今被一个狼崽子逐步瓦解了,瓦解的过程既慌乱荒唐又甜蜜,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受这过程中他隐藏起来的脆弱、彷徨、敏感乃至痛苦的逐步释放和爆发。
爱上,对于狼崽子凌寒北而言是个甜蜜的成长过程,即使有烦恼甚至小小的痛苦,也是带着甜丝丝的滋味的。
而爱上,对于贺岑而言,伴随着甜美过程的还有长长的身心修复历程,这历程不容易,贺岑会在这历程中逐渐失去他近乎完美的表象,在最亲的人面前露出最真实的自己,而这对本就不太自信的他来说,相当的难!
他的潇洒、淡然、傲气、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等等,都是源自那‘我就算没有你们也不会怎么样’的一口气。
狼崽子悄悄地捅了个口子,这口气泄了,贺岑跌回了人间,人间是嘈杂混乱也不甚美好的,但人间是暖的。
这暖热的人间,也需要来自父亲的一句肯定,或者只是一句‘辛苦你了’……贺岑不奢求,但他是需要的,真的很需要。
手机被轻轻地抽离,贺岑回过神,一抬眼,就对上一双琉璃色的流露出关切和询问的眼睛,凌寒北不知何时已蹲在了身前。
“时间到了?陈医生来了?”贺岑有些心不在焉。
凌寒北眨了眨眼,“贺叔叔,今天不见那个蒙古大夫,你忘了?”
贺岑一怔,“哦,我确实忘了,陈医生今天有事。”
“贺叔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凌寒北握着贺岑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微微粗糙又温热的感觉似乎顺着手背慢慢地流淌进了心里。
“没有,”贺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抽了抽手,“去复健室吧。”
“贺叔叔,今天我们也休息一天吧,”凌寒北没有松手,反而握紧了在贺岑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贺岑手一颤,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门口,生怕阿姨这个时候站在门口。
“男朋友,我们今天去约会吧。”凌寒北微抬着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贺岑,贺岑心跳都乱了,见鬼了,怎么他们两个好像颠倒了个,他贺岑反而成了不禁撩的生手了?
“满嘴跑火车,约什么会?”贺岑底气相当的不足。
“吃饭逛街看电影,谈恋爱不都是要这么约会的吗?”凌寒北微微朝前俯身,上半身已悬在了贺岑的双腿上,两人近的连呼吸都能纠缠在一起了,贺岑往后躲,但身后是椅背,“贺叔叔,男朋友,我都没有正式约会过,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对着这双满是期待的琉璃眼,贺岑一下子心软了,“你真的很想去?”
“嗯!想去!”狼崽子身后的尾巴狂摇,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了,狼崽子这点小要求,他没理由不满足,“那你想去哪?”
“去吃好吃的,然后去看电影,我都好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了,更没有和贺叔叔一起看过,看完电影再去吃好吃的,然后去逛街买东西!”
贺岑乐了,“你从哪里看来的?约会是这么干的?”
“电视里都这么演啊,”凌寒北嘿嘿一乐,顺手一个八卦,“贺哥也这么干的。”
远在江州正哄着顾小谦同学喝药的贺天凌耳朵根莫名发烫,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而后继续赔着笑脸低着身段端正态度地哄媳妇,谁让自己一个没忍住,媳妇身子还没好利落他就禽兽了一回,结果媳妇没好全的咳嗽加重了,咳得嗓子都哑了,可把贺天凌给后悔死了,伏低做小地哄着见到中药就头痛的顾小谦同学喝药调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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