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有人跟老谭争委托书了,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放心不少,前途光明。”
包奕凡差点栽倒。“你别告诉我你赚钱也是为了那个万一。”
“还真是的,为万一哪天出问题能有尊严地活,有尊严地死。积累越丰厚。越能安心。你别大惊小怪,你如果人生最初的记忆是我那样的,你也会像我一样。那就叫惊弓之鸟。”
包奕凡好一阵子无语,他找个停车位将车停下。看着这只惊弓了许多年的鸟,记忆中是安迪因弟弟而跟他说起的过往。他思索很久。道:“你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思考一个问题。我如今用所有财产押一个保证,我保证照顾你在那个万一的情况下尊严地活,尊严地死。那么你已经后顾无忧,不用再考虑那个万一的问题。然后你好好想,从此后你最想做什么,你的未来会有多美好。以前想过吗?”
“没想过。”
“现在开始想,小可怜。”
“空想无益。”
“不是空想,而是人生规划。你为我好好想。我不愿我的妻子是个心中没有希望的人,对你而言,即使不切实际的希望也好于你现在没有未来式的现实。我不要再听你告诉我,爱情这玩意儿根据数据表明几年后会变质的概率是多少,我们分手的概率又是多少,我现在只希望我的新婚妻子,新婚,亲爱的,我的新婚妻子甜蜜地肯定,我们必将白头偕老。”
“我在家里时候是不是说话很伤你了?以后改进。”
“像我这么臭屁的人,你很难伤我。我只希望你活得快乐,而我恰好知道,无法想象未来之美好的人,是无法快乐的。听话,为我想。”
在包奕凡的逼视下,安迪顽强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以示反抗,可最终还是顺服,心说别再伤他了。
包奕凡这才继续上路。可没开几步,安迪的电话响。他立刻抢了过来,“你想你的。”一看是曲筱绡的,便自说自话地接起,“安迪有些事,方便跟我说吗?”
“包总,请安迪一定帮忙,到我妈家来,快。我妈连赵医生都不肯见,她不给我们面子。我想她是不会给我所有亲戚面子了。但安迪一定有用,要是你也来,更好。”
“什么事?”
“我妈……我快没妈了。”
“嗯,地址发给我。”
包奕凡全程不让安迪插手。安迪偷偷睁眼斜睨包奕凡,喃喃骂一声,“臭屁!”可忍不住闭目笑了。
关雎尔与谢滨在谢滨的宿舍楼前下车。谢滨摸出墨镜,看看关雎尔,便将墨镜递过去。关雎尔接了,才恍悟他是让她遮住红红的泪眼,她将墨镜又递回去,“你戴啊,这儿都是你熟人,又没人认识我的。”见谢滨推回,关雎尔索性踮起脚,强行替谢滨戴上。谢滨紧紧握住关雎尔的手,两人迤逦上楼。
走进门,谢滨长喘一口气,将门关上。关雎尔好奇地打量这间一眼望得到头的单身宿舍,房子半新不旧,白色粉墙瓷砖地;家具非常简单,都是些合成板加钢管的便宜货,床也是简单的铁栏杆木板床,薄薄的褥子,薄薄的被子,全是蓝白方格子棉布,铺叠得非常整洁。整个房间没有大学男生寝室的臭味,但有谢滨的味道。意识到这点时,关雎尔才发现自己鲁莽了。似乎不该来谢滨的单身宿舍。
可转身,谢滨就在后面。她又害羞地跳开身去,一定与谢滨保持距离。
谢滨将屋里唯一的椅子搬给关雎尔。让她坐折叠桌边。然后洗手烧水放茶叶抹桌子地忙开了。他实在是太忙碌,忙碌得时不时拿手背探一下电水壶的温度。
关雎尔是个讲究的人,忍不住拈起青花瓷杯细看一下,果然与房间一样很干净,她又放下。“你就是在这个小灶台上做的面饼?会不会弄得一屋子葱味?”
“还好,有脱排油烟机,再大开窗户通风,没影响。你饿吗?我现场做葱油饼给你吃怎么样?”
“还没饿呢。你早饭吃了没有?”
“我……吃了。”谢滨在灶台边实在无事可做了,拿把圆凳坐到关雎尔面前笑。两人都忽然觉得很尴尬。于是都努力地笑。幸好,电水壶很高效地拉警报了。谢滨连忙跳起身,给关雎尔倒水。然后又坐下,“先别喝,很烫。”
“嗯,我又不傻。”
但谢滨忽然跳起来,“哎呀,我忘了洗茶杯。”他迅速拿起两人的茶杯就去灶台,速度太快了。滚烫的水晃出来,烫得他更是手忙脚乱。
关雎尔惊讶,随即醒悟过来,“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拍野花好不好?”
但关雎尔显然不是圆场的高手,说话不免结结巴巴。谢滨连忙摇头,“不。不,我们说好的。怎么可以变卦呢。”他细心地一遍遍地洗好茶杯,又加了茶叶。端回桌上。却是又看着关雎尔笑,涨红了脸只是笑,笑得很僵硬。
关雎尔实在忍不住挑破了,“想审你的是我妈,我可没。我只要你了解我不是那种轻狂人就行了。其实不该让你写经历的,樊姐早批评我乱来,我是太担心我妈了。我道歉,给你惹下那么多事。”
“不,不该你道歉。你做得都没错,是我……”谢滨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一呼吸却刹不住了,紧张得连连喘好几口气,更是面色通红。忽然冷不丁地站起身来,打开抽屉翻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回来放关雎尔面前。“这是我工作前的身份证。”
关雎尔看了看,“怎么了?”
“我考大学前的户口应该是这个地址,而不是我妈家那个地址。我在经历里写的是后者。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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