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夜深,温承书才裹着一身寒意回来。
他将门关好,扯松了领带,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
今晚的饭局目的性十分明确,从对方能够愿意在这大中秋花上半天时间坐在会客厅里等他就不难看出来。往好了说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从另一方面来说对方显然也做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准备。
可惜温承书并没有合作意向,也不愿让对方难堪。
南风是一家新的企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在同期企业中做到了领头位置,温承书欣赏对方做事的态度与魄力,却没有做试验品的想法——他的备选合作商中不乏比之更加稳妥的。
生意场上个个都是人精,一晚上的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最后还是温承书主动做了个顺水人情,约定好择日将他引荐给友商,事情总算是了了。
胃却先撑不住了。
创业那几年仗着自己年轻,工作起来不分昼夜,饮食与作息长期处于紊乱状态,久而久之落下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平时注意着点倒也不常常犯,今天大概是酒喝的多了些,刺激到了肠胃。
他眉头紧蹙,弯腰换鞋,起身时头有点晕,一时没扶稳,脚下一个踉跄。黑暗里一双手扶上他的手臂,温承书借力站稳了,以为是温宜年,问:“怎么还没睡?”
“等你。”一道微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温承书听到邢野的声音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温宜年说要在家里留宿的“朋友”。
他已经站直了,邢野的双手却还抓在他的胳膊上不放,于是他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邢野总算放开了他。
温承书整理了一下表情,反手将灯打开,声音波澜不惊:“等我做什么。”
骤然亮起的灯光晃了邢野的眼睛,他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温承书,语气与眼神同样直白:“想见你。”
邢野身上还穿着上次那件短了一小截的小熊睡衣,看样子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几缕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肩上,眉头轻蹙,眼下那颗小痣泛着浅浅的褐色,鼻尖有点红。
语气理直气壮,看起来却可怜巴巴的。
温承书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迈开步子与他擦肩而过时,邢野嗅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酒气与淡淡的烟草味,引起一阵心悸。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邢野转过身快步跟上去,“……我晚上已经喂过它了。”
温承书只好停下往飘窗前走的脚步,转过身,微垂的目光在邢野赤裸的脚上停顿了一下,说:“怎么光着脚。”
经他这么一提醒,邢野这才低头往脚上看了一眼。刚才从一听到外面的车响就跑出来了,怕是温承书,又怕不是温承书,心里一着急,没顾得上穿鞋。
夜里的温度有点低,保洁阿姨走的时候留了窗户通风,凉意正丝丝往屋里渗,他身上单薄的一层睡衣早就被沁透了,冻得时间长了,赤着脚踩在冰冷得大理石面地板上,几乎察觉不到温度,所以也没在意。
他抬起头看着温承书继续问:“你是在躲我吗?”
温承书蹙眉,说:“去穿鞋。”
邢野不愿意走开,站在原地有些执拗地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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