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既然你想等,就和我一起去等他,等他出来。”
“好。”
顾烟然胡乱地把眼泪擦干净从床上下来,捏住他的袖子,跟着他往外走。
白雁翎很想知道她和好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围绕这两个人聚拢了不少谜团,可看着她怯怯地跟在自己身后往前走,又咽下了所有想问的话。
两个人很快来到抢救室,门前的灯还亮着,这场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的手术还没完成。
“坐一会。”
他让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顾烟然点点头,她现在不能站太久,时间一长就会双腿打颤,也不知是体力不足还是害怕。
没坐多久,她感觉到肩头一重,原来是白雁翎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他就站在她旁边,眼睛一直盯着抢救室的那盏闪烁着红光的灯,眉头一直没有放松过。
短短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辆车撞向时见深,一直到现在都有种恍惚不真切的感觉,在车上,她心里绝望地向上天祈祷,希望能有什么事情阻止时见深暂时把她的事情告诉白雁翎,现在,她的祈求成真了,她心里却充斥了满满的愧疚。
她不希望时见深有任何差池……这会成为让她背负一生的愧疚。
“你那天睡不着,我其实给你讲的是他的故事。”
白雁翎忽然开口,他看了她一眼,望着她苍白的面容,“你记得我讲到哪了吗?”
她不记得了,他倒也并不在意,“总之你知道,他有牵挂,一个心里有牵挂的人,为了心底存着的那点念想,他也会撑下去的。”
也不过说完这句话的功夫,门口已经开了。有医生往外走,两人都是精神一振,顾烟然站起来跟在白雁翎后面听他和医生说话,“医生,请问我朋友的手术怎么样?”
“因严重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刚刚已经做过开颅手术,具体怎么样还看他造化,要么很快醒过来,要么就一辈子做个植物人。”
医生隔着口罩漠然同他说完就往前走。
顾烟然听见最后一句话心里一沉,像是被铁锤撞击心口,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白雁翎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垂下眸子,看着护士把时见深推出来,英俊的面容此刻早已沉睡不醒,纱布绑紧了他的头部,眼一热,沉默地从护士手中接过,推着时见深往病房走去。
“阿时!”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和时见深面容相似的一对中年夫妇狂奔过来,看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女人当即大哭起来,在空荡荡走廊里声音悲切。“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听话一次回家,怎么发生这种事情?”
她的满目悲凉很快化为愤怒,看见白雁翎身后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当即脑子一热,朝她跑过去拽住她的肩膀,“是你和阿时当时在同一辆车上吧?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是谁撞的阿时,什么颜色的车,车牌号是什么……”
顾烟然被晃得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抖动。头晕目眩中差点要吐出来,一双手把她护到怀里,“阿姨,她也是受害者,现在也受到很大打击,您等会再问她。”
女人身后的中年男子也过来拉住她让她冷静,女人锤着胸口绝望地哭,“阿时现在这样子,昨天还笑着跟我道别呢,今天就躺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应该问清楚吗?”
幸而有白雁翎扶着她的肩膀,顾烟然差点就体力不支倒下去。
她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回了房,直到坐回床上,她脑海里依然回荡时母哭泣的声音,面色木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白雁翎看见她整个人木木地,心里并不是滋味,他想让她睡一会,却听见她说:“是辆黑色的车,车牌号……车牌号我没记住……”
黑葡萄一般的瞳仁乱蹿着,她使劲地回想当时的情况,她只能知道那时辆黑色的车……看上去好像价值不菲。也许是什么牌子的车也不一定,可是她从不认识什么品牌,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车。
她怎么那么没用呢,车牌号都没记住,明明从左侧的车窗里看见那辆车朝他们开过来……
她突然用手盖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没事的。”
白雁翎坐下来,心中闪过片刻的犹疑,还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想了,这和你没关系,先休息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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