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气肃而凝,结露为霜。
这一年的霜降,浓云密布、大雨滂沱,天凝山后山的一座茅屋内,一柄木剑微微颤动两下,突然冲天而起,刺破屋顶向南飞去。
屋内有一道人,身材消瘦,中年模样,留着几缕清须,面容棱角分明,眼睛不大,眼神锐利如同鹰隼一般。
他正要出手追回木剑,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不急,看看它要到哪去。”
不远处,清风山上一座道观里,一个须发皆白,俊目朗星的道士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一步跃到屋外,看了看天空,又迅速飞掠到山顶,四下观望,找了半晌并无所获。
清风山下有个小村,丰禄村,一个农户家里,妻子刚刚顺利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一家人欢天喜地,拿出鸡蛋和猪肉送给稳婆,谁都不知道一柄木剑发出淡淡的青光,在村子上空盘旋急飞了几圈后,直奔他们而来。
天气已微寒,大雨滂沱,屋内有婴儿和产妇,农户早把门窗关紧。木剑缓缓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入口。
这时,消瘦道人破空而至,一把抓住剑柄,轻声说道:“胡闹!不要急,有我们呢。”说完,带着剑破空离去。
饶是他也没有发现,木剑在天空中留下的淡淡青光,慢慢凝聚到了一起,穿过风雨和屋顶,落进了刚刚出生的婴儿体内。
屋内,产妇满头是汗,躺在床上,问道:“孩儿他爹,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
农户想了想,“早晨听见村头的老先生念叨什么云霄外,羁旅情,就叫云霄吧。”
十年后,一个孩子穿着粗布短褂子,顶着烈日,挥动着锄头在田间锄草,胳膊和脖子晒得通红。
这孩子五官端正,样貌俊朗,浓密的剑眉下面,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眼,满是赤诚与朝气。
他干瘦干瘦的,还没有锄头高,干活的动作已经蛮熟练了,但毕竟年纪太小,力气有限,整整干了一上午,只干出了邻居家大叔一半的活。
一个小胖墩肩上搭着网兜,两手各提着一份饭跑了过来,一份给了在树下抽着旱烟的中年农夫,拿着另一份来到地头,朝着正在挥动锄头的男孩喊道:“云霄哥,吃饭了。”
干农活的孩子正是十岁的云霄。
云霄放下锄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摸了摸晒得又疼又痒的脖子,喊了声:“哎,来了。”
小胖墩看着树下狼吞虎咽的云霄,抖了抖肩上的网兜,说道:“云霄哥,你之前答应和我去河里捉鱼的,我自己捉不到。”
云霄吃力地咽下口中的玉米饼,说道:“等哪天的,带你去。”
“说准了啊,我好久没吃你弄的烤鱼了。”小胖一边说,一边留着口水。
“放心吧,答应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一旁吃饭的农夫说道:“云霄,一会吃完了饭,你就和小胖他们去玩吧,你家的活,有我们呢,你现在还太小,别累坏了身子。”
云霄看着小胖手里的网兜,眼睛微微放光,转过头羞怯一笑,回答:“谢谢大叔,我自己能行的,不是第一次干活了。”
“你爹的身子咋样了?壮得像头牛似的一个人,这几年怎么病病歪歪的,什么时候山里的神仙下来瞧病,给他好好看看。”
听到这句话,云霄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清风山。
清风山山势平缓景色无奇,但植被浓密、鸟兽繁多,远远望去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气象。林木掩映之下,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道观的檐角。
山里只有一条上山的小路,荒废了不知多少年,早已灌木丛生。村里的人都说,那里的道士都是神仙,下山不需要走路的。
山里的道士有时候会到村子里施药看病,医术极高,从来都是药到病除,所以村子里一直没有过郎中。
自云霄记事起,父母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母亲还好,作为主要劳力的父亲尤其明显,经常生病,原本殷实的家庭也越来越窘迫。
但云霄的身体却出奇的好,力气和精力远超同龄人,而且从不生病。
为了能多帮家里分担,他在田里一干就是一天,晚上累得两腿发软,吃饭时手直发抖,第二天一早依旧有力气,就连晒伤的皮肤也会恢复,整个村子,就属他最白净。
他想上山去求道士帮忙,母亲说那些都是神仙,不能去打扰,村里曾经有人去过山上,都会莫名其妙地转回半山腰,况且山高林密,还有野兽虫豺,不放心他上山。
当天夜里,云霄听着父亲的咳嗽声和母亲为父亲拍背的声音,心中难受,他感觉这次父亲病得明显比以往更重,再等下去恐怕是不行的。
他蹑手捏脚地穿好衣服,轻轻地出了门,朝着清风山跑去。
这晚月明星稀,月光下道路依稀可见,他很快适应了夜路,不一会就跑到了山脚下。
抬头望去,月光照不透茂密的树林,入眼只有一片漆黑,不时从山林深处传出一声兽鸣,哪还有白天的蓬勃气象。
云霄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定了定神,沿着那条荒废的小路开始上山。
起初他还能拨开灌木和蒿草找到小路,爬到半山腰就完全找不到路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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