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过的也很不好。”方天道:“我父亲虽然和他以前的妻子离了婚,和我母亲住到了一起,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不到一岁的时候,他就故性萌发,一个人出去闯荡,从此只有偶尔的电话,十几年我都没有见过几面,虽然说是有一个父亲,和没有也没多大的区别。后来更是因为赌博欠下了大笔的外债,那年我还在香港上学,踏入这一行,也正是为了还债。他这么多年,从未给家里什么家用,我也是母亲一个人养大的,孤儿寡母,实在辛苦。”
如果那个受害人不是自己,子书言玉现在一定会心痛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前一个小时还散发着凌厉杀气的男人,此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那一定都是些非常不好的回忆,从一无所知到杀人不眨眼,方天付出的过往艰辛,可想而知。
方天接着道:“因为我妈身体不好,家里又穷,没钱治病,所以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个医生。而我也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上学开始,便拿奖学金,保送免试,一路走进了理想中的大学。然后在一次意外中,认识了香港一个黑社会的老大,他想我替他做事,而那时候,正是我非常缺钱的时候,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一旦他进去就再难回头的,但是那时候,我没有选择。”
“你想说什么呢?”子书言玉淡淡道:“你想说你们也很可怜?你想说你妈妈,这些年过的也很可怜?”
方天微微的点了点头:“我每次看见我妈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看见相册上,她年轻时的样子,我就觉得,如果不是我,她不必那么辛苦。所以不管做什么,我也要让她剩下的日子,过的幸福。”
“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不管得到什么样的报应,也不配得到原谅和同情。”子书言玉抿着唇道,直直的看着方天,哪怕是他生气,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亲,这句话,她也一定要说:“你妈妈既然知道那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为什么不想想她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还有你爸,那个男人害了两个家庭,他凭什么现在能悠闲的颐养天年?那场车祸,怎么没直接撞死他免得再祸害别人。”
“言玉。”方天的声音沉了沉:“那是我父母。”
子书言玉的神情冷冷的,突然站起了身,从桌上拿起枪扔在沙发上,看着方天,一字一字的道:“就算那是你父母,我也还是要说,你说他们这辈子过的都不好,我很高兴很高兴。他们那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如果你觉得我侮辱了他们,大可以杀了我,反正你杀过人,也不用在意多一个少一个。我是偷渡来的,连个身份也没有,随便往哪一扔,没人会在意。”
子书言玉觉得自己心痛的厉害,自从慢慢习惯了这个孱弱的身体之后,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一丝一丝的,从心里迷漫出来,抽痛着。
方天摩挲了一下枪柄,手上用力,将子书言玉拉着坐了下来,包住她的手掌,轻轻的道:“但是,言玉,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错事也不曾做过,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这个结果,也该由我来承担吗?”
子书言玉无言,皱紧了眉。
她也没有立场去恨方天,方天和她一样,只是个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孩子,因为上一代的错误,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如果非要说,方天比她厉害,同样的境地,方天给她母亲带去的,是比徐兰凤更好的生活,在这一点上,她远远的不如。
方天也感觉到子书言玉的情绪有些不稳,心里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什么,还想再说,却感觉到她微微的有些颤抖,呼吸也急促了一些。
方天脸色一变,看着子书言玉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脸色已经变的煞白。
“言玉,言玉,放松。”方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也没空去想刚才说的事情了,赶忙的扶着子书言玉平躺下来,一边安慰着,一边有些手忙脚乱的在衣服口袋里掏药。
这一点方天万分的庆幸,自从他当了子书言玉的主治医生以后,见一次叮嘱一次,药一定药随身带 ,不但包里要放,衣服口袋里也要放,宁可一辈子都用不上,也不能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心脏病突发,这几秒钟的一耽误,那可就真是一辈子了。
“我……我难过……”子书言玉揪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断断续续的道:“痛……好痛……”
“别怕,有我在,别怕……”方天将药倒出来,送进子书言玉口中:“来,用力嚼,嚼了吸收的快。”
子书言玉虽然刚才给方天递枪的时候颇为不怕死,可是终究还是没想过英年早逝的,更何况这个时候,人本能的反应是活下去,刚才对方天的不满讨厌,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天一边给人打电话,让马上来车送医院。一边将子书言玉的上衣解开,这个时候,活命最重要,更何况医生不分男女,根本没有什么避忌。
子书言玉闭著眼,抓着方天的手,泪水再也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方天,我不恨你,但是我恨你妈妈,我也恨你爸爸……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年……”
子书言玉的声音很小,也很模糊,方天正打着电话,听的不真切,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安抚着,这个时候,是半点也不敢给子书言玉刺激了。
虽然方天心里还有些奇怪,就算这事情真的是人神共愤,就算子书言玉真的认识那对母女,也不应该反应激烈成这个样子,激烈的,好像自己是剧中人一样。
第162章
车很快就到了楼下,不是救护车,方天和子书言玉都是被偷渡过来的,虽然不怕大大方方的见人,可是这个当口上,却还是想着能低调一点就低调一点,何况进了医院没有证件,难免要解释一番,子书言玉现在这个状况,可是不能半点拖延。
好在方天在这里是熟门熟路的,一个电话打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刚才的小伙子又冲了上来。
子书言玉的意识有些迷茫,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清醒的,可是恍惚中,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楚,手臂被抬起,放下,胸口压了什么重物,唇上湿湿的,有暖暖的气吹进来……
子书言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雪白的房顶和墙壁,动了动胳膊,有点细微的痛,侧过脸去,没注意到手上挂着的针,却看见靠在床边的男人。
床边是张椅子,方天坐在上面,闭了眼,身上随便搭了件衣服,背上的伤肯定是痛的,所以不能靠着,便两手垫着头趴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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