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低下头,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遮挡住脸上的表情。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八重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了一个穿着浅葱色和服的女孩。那女孩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八重。
女童的身子颤抖了几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突然,她抬起了头,一张满眼是泪却强压着哭声的脸面对着八重。
这是六岁时的她。
耳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八重转过头,看见了还穿着西装刚从公司赶回来的父亲。望月和幸那个时候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更不像十几年后那般的波澜不惊。听到妻子病危的消息,他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八重看着十几年前的父亲,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复杂。
望月和幸走进了房屋,但八重知道,母亲早在和自己说完告别之后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少女站在原地,想要离开,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至今日都会成为她的心结。
但是,她又不想离开,幼时的记忆已经淡去,但唯有这件事情,在一遍又一遍的互相中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子里。
望月和幸从房屋中走了出来,他没有哭,沉着脸,男子走到了六岁的八重面前。
&ldo;八重……&rdo;望月和幸只是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
接着,这个男人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而站在另一边,被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八重沉默了,在这个动作之后,她的父亲,便没有再亲近过她。而这宛若对待下属或是陌生人一般的相处模式,一直到了现在。
娇小的女孩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呆滞地站在原地。八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单膝跪在女孩面前,抬手想要为女孩擦去眼角的泪水,手指却从女孩的身体穿了过去。
八重的眼中带着几分苦涩,她轻声道:&ldo;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个时候抱抱你,八重。&rdo;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到水红色的和服裙摆上,不见踪影。
不知道为什么,还在默默哭泣的女孩愣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而单膝跪在地上的八重眼前一黑,周边的事物全部消失。
缓缓睁开了眼睛,八重看着木制的天花板,缓缓抬起手,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润。
为了惩罚鹤丸,长谷部将这一周的畑当番都分给了鹤丸。虽然这听起来十分的容易,但这座本丸的规模在所有本丸中都排得上前列。全刀帐、不知道翻修扩张了多少次的本丸等一系列因素,让畑当番这个在其他本丸只用两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在这里需要四个人完成,这还是在有现代化农用工具的前提下。
鹤丸穿着白色的内番服,开着从蜂须贺那里借到的耕地车,顶着早晨的骄阳,生无可恋地犁地。
&ldo;干劲很足嘛,鹤丸。&rdo;明显一副训练之后模样的同田贯正国叉着腰,看着整理一新的土地。
&ldo;是同田贯啊,早上训练完回来了吗?&rdo;鹤丸停了车,用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ldo;让刀剑来种地,虽然已经做了十几年,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呢。&rdo;
同田贯没有接鹤丸的这句话,也许是鹤丸犁地的干劲又激励了他,让他决定继续锻炼。在离开前,同田贯提了一句,&ldo;刚才我从住宅区那里过来的时候,似乎听到粟田口家的那些短刀说,你昨天带回来的少女醒了。&rdo;
鹤丸听到这句话之后,连车都不要了,直接往回跑。
八重整理好了被子,低头检查了身上的衣物,没有人动,不过头上的发饰被摘掉头发被放了下来,甚至用梳子梳好了。
看到床边摆放的洗漱用具和换洗的衣物,八重脑中想起那个带走自己的白发男子……是他准备的吗?
八重想到自己身上装着手机,急忙拿了出来,却发现没有信号。
没有动那些衣服,八重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推开了一扇门,发现里面是与外面的古朴房间完全不同的现代卫生设施,从洗漱台到浴缸,一应俱全。
江与老妇人刻入骨子里的优雅同样体现在了她的孙女八重身上,少女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和服,推门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个与京都老宅十分相像的古朴和式建筑,八重走在长廊之上,总感觉仿佛回到了京都老宅。
房屋非常的大,八重并不是不害怕,但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与其哭着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这里跑来跑去地找寻出口,不如冷静地想想如何面对之后的事情。
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八重看到了房间中放置的一把短刀,不经过他人同意就拿走别人东西确实不好,但是八重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将短刀藏在自己和服衣襟下。八重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白皙的双脚轻轻地踩着木地板,向那里走去。
&ldo;似乎润子大人的女儿还没有醒来啊,啊,真的好想看和润子大人一模一样的小姬君呢。&rdo;加州清光坐在座椅上,用筷子挑着竹荚鱼,叹了口气。
&ldo;不要想那么多啦,清光,一定会见到的。&rdo;相反坐在旁边的大和守安定倒是没有那么急躁,他看了一眼对面不停地叫着&lso;兼桑&rso;的堀川,挠了挠头,将一块鱼腹肉塞到了加州清光的嘴中,&ldo;现在,还是好好吃早饭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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