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恐惧之感,从足底生出,渐渐攀升,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
——这幅画,不是王知行画的,是我父亲画的。
我从五岁开始跟着父亲习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笔触、用色和个人习惯留下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我奔离画展现场,直接去学校找沈清淮。
他在给学生上课,我等不及他下课了,站在门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三分钟后,他拿着笔记本走出教室。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拖着往外疾走,强硬而不容拒绝。
离开教学楼,一直走到操场的正中,我才将他松开。下午两点,日光灼烈,我却发冷,整个人都在打着寒战,“……沈清淮,我爸是被王知行害死的。”
沈清淮一怔,“……你说什么?”
我掏出手机,翻出刚刚在会场拍下的照片,“……这幅画,你觉得眼熟吗?”
“这是师兄的画……”沈清淮瞟到画作后面的落款,骤然住了声音。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我爸出道时本来就被称作‘王知行第二人’,他们两人风格相似,大家都很清楚,作为外人,几乎分辨不出差别,可是……”我急切地走近一步,“……沈清淮,你能看出来对不起?这画是我爸画的,不是王知行!是他杀了我爸,因为他想用这个方式把我爸的作品都抢夺过去……”
“桑河,你冷静一点。”
我一把抓住沈清淮的手臂,“……沈清淮,你陪我去报警,我一定要替我爸讨回公道。”
“你有证据吗?”
我愣住了。
“……师傅加害师兄最直接的证据?仅凭一幅画是无法定罪的,顶多损害师傅的名誉,况且,你怎么知道不是师兄主动自愿替师傅捉刀?”
我倒抽一口凉气,“……沈清淮,你居然帮着王知行?”
“桑河,你先冷静,我们从长……”
我没法冷静,恐惧和怒火都快要将我烧成焦炭,“……你是帮着王知行,还是帮着方菀?你不忍见她为难是吧?”
“……你说什么?”
我后退一步,冷眼看着沈清淮,“……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吗?沈清淮,你总说我喜欢你是‘□□’,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你的师母,是不是‘□□’?”
话音刚落,我却突然怔住。
一种没顶般的绝望,兜头袭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与沈清淮,已经彻底覆水难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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