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念叨着,用充满悲愤的声音似哭非哭的念叨着。
就这么过去半个小时后,他忽然又笑。
时轻时重,仰躺在床上笑。断断续续、又止不住的笑。
最后终于笑累了,撑着身体靠躺在床头。
“呵……哎……呼……”他拽过截纸巾慢慢擦拭脸上的水迹,湿透一张,又湿透一张。最后抓握压成团的湿纸全丢进垃圾桶。“呵……”
他爬下床,深舒口气,拉开窗帘,窗户,纱窗。双手撑着窗台,仰面注视漫天繁星。
久久,又呵的轻笑一声。
然后深深吸进口气。
“命运女神……我——操——你!”
声如惊雷滚滚,响彻夜空,仿佛整栋楼宇都被吼啸惊吓的颤动。
文文醒了,陈父陈母也醒了。周遭的楼房住户一家接一家的亮起灯光。
“哥,刚才什么声音?吓死我了……”
“哪个深更半夜鬼哭狼叫吵死人了……”陈母骂骂咧咧的立在客厅窗户那伸头探看。
陈依轻笑一声,退步倒回床上。
“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在乱叫,睡觉吧。”
“哥,怎么声音有点像你的。”
“骂你哥是神经病?”
文文就笑,然后说声她睡觉了,再没有声音。
陈母在客厅抱怨骂咧一阵也回房了。
坏,真坏!这种行为真恶劣!
不过陈依小时候就干过不少坏事。有时候带着善意的动机,有时候带着恶意的动机。
以前园林有池塘,池塘里有鱼。他曾经也喜欢钓鱼,后来不喜欢了。有次陈母说这么小的鱼又没什么肉可吃,也不适合煎炸,钓了带回来也是浪费。其时又因为气枪误杀小鸟触动他的怜悯和内疚,就不再钓鱼了。偶尔在池塘看到其它孩子乐此不倦的钓鱼,全是小鱼。他就乘别人不注意把鱼全倒回池塘里。
还有更坏的。
陈父的公司停放单车很有保障。陈母刚来S市上班时还透出许多农村妇女的外表特征。那时候想把单车停公司里时门口保卫不允许。让陈母几次提起来就生气。后来陈依在楼顶玩时看到那个保安经过,他就拿别人家门口丢弃的金桔朝投掷,一次两把,一把六七八个。丢完头一缩,那保安被软金桔砸中,烂开的金桔弄他身上一片桔子水。
不过后来就觉得愧疚。因为发觉那个保安没有想像的那么坏。那个保安在认识陈母后就知道是陈父的妻子,每次见面都很热情,有几次还主动帮陈母把买太多的肉菜提上楼。
这类坏事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今天又做了一次。还是感到愧疚。
虽然刚才的纵声大骂让他情绪得到些许宣泄,继而痛快。不过他很清楚,他的不幸并非成为报复无辜的理由。
陈依的表哥和舅舅在来到S市找工作时曾长住在他家。很清楚陈父陈母的关系,以及对他和文文的教育方式。偶尔会很同情的叹息。
是的,了解的人多少会觉得陈依和文文不幸。
陈依自己呢?他习惯了家里的情况,甚至于习惯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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