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清晨始终如一,阳光、青雾,满世界充斥着松露和泥土的清香。
从綝州警方撤离大山开始,村里每家每户每顿交换着杀鸡宰鹅往卫生站送,硬生生把瘦了近十斤的余霆又养回来五斤多。
余霆穿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脱了鞋站在电子称上,胡老端详了指针,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黎队长这两天来得少,你康复得速度都快了很多,哎不对啊,黎队长这两天怎么不见人?”
其实黎纵也不是没来,只是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收寝之后,第二天离开得也很早,即使白天来也是来去匆匆。
余霆穿好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最近警方那边又有别的案子牵扯进来,他比较忙。”
胡老两杠眉一挤,这个他是听说了,像是陈家屋子后面挖出了什么东西,小蔡一直在警戒线外边守着,挺严重的,总之沸水塘最近老是不太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胡老嗯了一声,把圆珠笔插进胸前的口袋:“你过来坐好,测个血压。”
“好。”余霆比黎纵听话得多,胡老叫他坐哪儿就坐哪儿,撸起袖子亮出了白皙的膀子。
自从那晚看完萤火虫回来,黎纵就忙得不可开交,据说是王辛玄最后的口供里提到的东西和陈彪的日记有很多冲突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是陈彪在日记中提到自己杀死了自己的老婆,而王辛玄的口供中也提到过他们合谋埋尸的地点和经过。
一份口供,一本日记,仿佛两块残缺的拼图,警方努力从这两份线索中抽丝剥茧,试图将故事剧情拼凑完整,希望能能还原陈彪生前更多的人生轨迹。
余霆还在等黎纵回来告诉他今天的调查进展,虽然黎纵很忙,但他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跟余霆一起吃午饭,即使只能相处十分钟。
已经快十二点了,黎纵应该快回来了。
“想什么?”胡老忽然沉声道。
余霆倏地移过眼来:“没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胡老唰啦一声扯开血压带,在观察病例上写下良好:“血压和心率都恢复得不错,再跟我去做个超声复查。”
余霆:“现在?”
复查要花很长时间,黎纵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样一来,他可能就没办法跟黎纵一起吃午饭了。
胡老:“空腹做最好,一会儿送饭的人就该上门来了,赶紧点。”
余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胡老用听诊器指了指余霆藏在领口里的项链:“做超声不能携带金属,项链摘了。”
“…………”
项链是黎纵给的,说了不让他摘。
不过做检查应该没关系吧?余霆是这么想的。
所以黎纵回到卫生站没看到余霆,只看到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萤火虫项链,第一个念头就是:余霆居然把它就这么随手一扔?
好了,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这下彻底吃不下了。
于是余霆回来前脚刚跨进房门,就被一双手粗鲁地拽了进去。
咚地关门声响起,余霆被整个抵在了门板上,惊魂未定看着眼前极度放大的脸:“黎纵你…”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把项链摘了?”黎纵冷冷地质问他。
余霆以为黎纵应该早就离开了:“都快两点了,你怎么还在……”
“问你话呢,为什么摘项链?”
黎纵声音不大,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正因如此又显得过于严肃:“谁让你摘的?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到处乱扔?”
乱扔?
余霆哪儿有乱扔,他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在床头柜最醒目的地方,想着回来第一时间戴上:“我没有,我刚刚去做超声波检查,临时摘一会儿。”
黎纵立马:“那也不行!”
“不摘下来机器会坏。”
“说了不行!”
余霆无语了:“别闹了,你先起开。”
黎纵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摁在门板上,门把手正好顶着他的后腰窝,余霆只能支着身子直直地看着他:“我的腰很痛,你就不能轻点好好说吗?”
黎纵整个人僵硬了几秒,一把握住余霆的腰将人压在了沙发上。
“黎纵你……你生什么气……”余霆扑棱着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被黎纵用胸膛压得死死的,只能认输,“你还讲不讲理了?”
“…”黎纵木着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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