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让他持续保持住冷静的是余霆的脚步声,和从旁伸来的温柔手:“还打算继续问吗?”
也许黎纵的问题对现在的裴慎来说过于残忍,但是案子发展到现在裴慎的配合很关键,而且就算裴慎什么也不肯说,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离开,温遥不在了,他们一走,裴慎再躺在地上就没人管了。
黎纵深吸了口气:“问。”
好在裴慎的房门没锁,否则黎纵又要动用武力了。
裴慎的房间全是冷色调,窗帘几乎完全不透光,因为长时间无人打扫,一开门二人就闻到了一股干灰尘的味道,裴慎已经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黎纵打开照明,径直走到床前,一把将扯开被子。被子里的人也抓住了被子,二人拉扯了一阵,黎纵撒不开气似地原地转了一圈,直接暴力地将裴慎从被子里拆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温遥不能白死,他还等着你找到他带他回家,等着你替他沉冤昭雪!你就不想找到那个凶手吗?”
裴慎泛红的瞳孔缀满冰碴。
“不想。”他说。
黎纵发狠地勒着他的衣领:“你这算什么?你这样就能证明你很爱他?还是觉得他泉下有知会感到欣慰??”
裴慎闭上眼不看他,说:“放手……”
从裴慎会冲到市局对他动粗这一点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血性的人,黎纵没想到他竟然说的出这种话。
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一蹶不振糟践自己等时间久了就能把温遥忘了?还是实在忘不了就跟着温遥一起去了?
黎纵重重咬了咬后槽牙,将喉咙口的急火生生咽下去,沉声质问他:“他的尸体都还不知道埋在哪儿,也可能被野狗吃了,连这你也不在乎?”
裴慎的呼吸颤抖了一下,冰锥一样的目光重新落回黎纵脸上:“……不关你的事。”
黎纵攥着他领口的指节喀喀作响,余霆怕他真的会一拳砸到裴慎脸上,赶紧抓住他的肩膀,提醒他冷静一点。
黎纵只是心急,裴慎越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心里就越内疚。倘若他们早一点发现老楼的蹊跷,哪怕早点信裴慎一句话,温遥很可能就不会死。
裴慎曾经向他求助过,可是黎纵没有信他,整个公安里没有一个人信他,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错过了救温遥的最佳时机,让一切原本可以避免的失误不断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可这对警方来说只是一个失误,没有人会为这个“失误”负责。
只有裴慎……要为这个“失误”付出代价的人只有裴慎一个人。
黎纵揪着裴慎的手一点点松开,余霆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坐到了床边:“裴慎?”
裴慎的领口皱巴巴的,垂着眼,目光盯着深灰色的床单神情道不出地黯然。
屋子里沉寂了很久,余霆没急着开口,他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威士忌酒瓶。酒洒了一部分在地上,余霆捡起酒瓶,递给裴慎。
裴慎缓慢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酒瓶,又看向余霆。
余霆用自己的白衬衫把酒瓶搽干净,放在裴慎手边,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们现在掌握了新的突破口,老楼和京西善建的合同纠纷很可能跟温遥的死有很大关联,我们还查到温遥在离开何家之后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车是京西善建的公务车,车里的指纹和毛发都已经提取样本化验了,最晚明天会有结果。”
“……”
余霆继续道:“我们想知道25号温遥离开老楼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是你带走他,你应该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给你和温遥一个交代。”
裴慎的眉毛动了动——交代?
什么交代?
裴慎凄凉地提了提嘴角,看着余霆:“你把温遥还给我?”又看向黎纵,“还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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