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认识,也挺熟,不仅熟,还蛮僵。
姜淮看到周芳怡过来,眸光一动,觉得非常丢脸。按耐着心里的烦躁和不满,用微信转了钱给她:“芳怡,我有事先走了,你待会儿帮忙付下钱啊。另外加个老板微信,修摩托的钱我赔。”
说完,她转身要走,被那中年女人挡住去路:“淮淮这就开始耍小性子啦?”口吻黏腻得不得了。
“哪能耍什么小性子啊姑妈,”姜淮挤出个笑,“只是我还有作业要交,得回去了。”
“美术生也有作业啊?”姜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撩了一把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卷发,“你要是考上x大金融系就好了,去当静娴的学妹,两姐妹也好有这照应。”
吕静娴是姜嫣的女儿,本来在投行后勤部门上班,去年通过各种关系搭上了陆家的一个远方表亲,名叫冯云超,年纪有些大了,也在投行工作,是个d。
姜嫣对这位女婿满意得不得了,逢人便说,遇人便夸。上到冯云超去年年底拿了多少分红奖金,下到冯云超初中高中得了多少奥林匹克奖项,就连他在模联做了什么发言,她都能复述出来。姜淮单是看她一眼,就烦的要死。
“我没那个脑子,看数字发晕。”姜淮不想跟她废话,侧身想走。
怎想姜嫣直接上手抓住了她,仿佛有唠不完的家常:“要不我让静娴给你托托关系,去她们公司当个前台也蛮好的,接触很多人呢。”
周芳怡听到这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好瞧见岳桥和柯妙语走出来。她赶紧顺势离开,一手揽着一个,直接往饭馆里赶:“走吧走吧,姜淮姑妈来了,有事得先走,咱们接着吃。”
“姑妈?”柯妙语略微挣扎了一下,“还没过去打招呼呢,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周芳怡拽着她不放:“哎呀,人家亲戚有话要说,你瞎凑什么热闹。”
姜嫣看那三人走远,轻轻啧了一声:“这是你同学?”
“是。”
姜嫣皱着眉,打满玻尿酸的山根被挤得更高:“小小年纪,见了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她的视线落在了岳桥的下装上,“左边那个牛仔裤的洞在背后开这么大,恨不得把屁股露出来,多有伤风化。”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爸不想让你学艺术是有道理的,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不被带坏才怪。”
“姑妈,我爸还在爷爷家等着您呢。”姜淮脸上仅存一丝残存的假笑,晃了晃手上的化妆品包装袋,“谢谢啦,你想得真周到。”
“跟姑妈客气什么,”姜嫣笑了笑,露出点慈祥的神情,“智商、情商咱们不强求,但首先得门面装点好看了,别人才会愿意多看你几眼。静娴现在嫁到冯家,天天就是逛街买包喝茶,我是不用发愁了,现在就担心你呀!”
姜淮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句,走到路边,帮她拦了辆出租。
“再见,姑妈。”姜淮朝她挥了挥手。
姜嫣半边身子都坐进车子里了,想起什么,又站了起来:“我听说你爸之前在让你接触陆云松,没少被陆家下面子吧?这种少爷都是玩咖,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上咱们这种普通人的。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姑妈再好好给你物色物色。”
姜淮点了点头,“嘭”的一声替姜嫣关好车门,站在原地看出租车远去,才打开手里的口袋看了一眼。
刚从姜嫣手里结果这个袋子就觉得叮铃桄啷的,怎想是一堆小样。姜淮冷笑一声,随手就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姜嫣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吹嘘吕静娴,或者任何和吕静娴相关的东西。
诸如什么作文在校报上发表了;寒暑假第一天就会把作业做完;英语演讲比赛得了第二名,且强调第一是评委的侄女等等。
可是姜淮知道吕静娴发表在校报上的那篇文章是因为刊印失误,第二天全校重印重发了;第一天做完寒暑假作业的确不假,都是花钱找同学代写;英语演讲比赛得了第二,且第一是评委的侄女也是真的,然而四位评委中有两个都是吕静娴的父亲吕良孝的同学
每当姜嫣当着一家老小做出这样一番硬夸之后,所有人都会附和着把她捧得更高,顺便再踩姜淮两句。姜淮从来就想不明白,自己在外也是标杆模范一样的孩子,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却会被贬得一钱不值。
吕静娴有个姓姜的妈妈,她也有个姓姜的爸爸。
姜淮是期待过的。
在她获得成绩的时刻,期待过姜仁也像姜嫣那样,在人前自豪地大书特书,告诉全家人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自己有多么为她骄傲。
然而姜仁总是绝口不提,偶尔被其他人夸奖几句,他甚至还会皱着眉头摆手。
“不行的。”
“还差得远呢。”
“小孩子过家家。”
最后还要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这孩子像我,从小学习还算自觉,挺省心的。”
看看,他分明从不吝啬炫耀。
可他不愿分给姜淮一厘一毫。
到后来姜淮就习惯了。少接触、少聊天,不得不碰面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挂着假笑维系表面的平衡。
姜淮沿着马路沿往回家的方向走,肚子是饿的,手腕是疼的,后背是疼的,屁股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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