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封信。第二天,沈时宜因为心里有事儿,便早早起床。大宗货物的交易卯时便会结束,她要赶早去。
昨天夜里,沈时宜怕沈兆坤起的晚,打扫他的好梦,便在昨夜睡前将这件事提前告知了父亲,所以现在,沈时宜一个人起床,没有等姐妹,收拾好自己,带着馒头便要出门。
“时宜!”
沈兆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时宜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她没想到早上一向起的迟的父亲会特地起床。
看着拿着馒头的沈时宜,沈兆坤脸色有些沉,“今天你坐我的马车去,老付已经在门口等你了,马车速度快,路上耽误不了多久,你可以在家吃了再去。”
沈时宜看向手中的馒头,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她对旁人的关心向来没有抵抗力,“谢谢父亲,我在马车上吃。这是我第一次去看早市,心里着急,在家里坐不住。”
深秋凌晨,隔着一个门槛,迷蒙中就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兆坤只觉得此时的时宜模糊的面孔,越发跟母亲的脸庞重叠相似,他清笑一声,“你跟你祖母还真的一个模样,做事都喜欢赶早。好了,你去吧,到那里小心点儿,别太往前挤,那里来往的都是搬运货物的苦力,碰着人不讲理的。”
沈时宜点头,又觉得父亲可能看不见,便又重新开口,“嗯,我就是远远的看看,看谁家出的货多,谁家生意好,不往前挤。”
父女两个人,一个有心事,一个天生寡言,此时便没了话头,半晌,沈兆坤摆摆手,“去吧,沈家以后,就要看你的了。”
沈时宜没有听清,“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托付什么一样。沈家以后就要看你们了?也对,沈家的家业,总归要一代一代传下来。”
沈时宜疑惑了瞬间,便扭头往外走,三两步身影便消失在影壁墙后。
柜上的老师傅老付果然等在门口,“二小姐来了,咱们走吧。您起的够早的,咱们今天不用太赶。”
老付看到沈时宜,热情的打着招呼。以前,老夫人带着二小姐去过柜上,所以作为柜上的老车马老付对沈时宜并不陌生,不过以前,她是在老夫人怀里抱着,如今是自己跑着出来罢了,再看到她跟老夫人神似的面孔和手里的馒头,老付只觉得,沈家还是有希望的,只要能挺过今年。
老付跟着老爷夫人风风雨雨多少年,从来没有想过,沈家这次会撑不下去。马鞭甩了个鞭花儿,马车轱辘转动,带着沈时宜往津门早市而去。
沈时宜这边出了门,沉寂的沈家也活动起来,人影憧憧间,有了以前的几分人气。
沈时宜不知道家里的动作,她此刻一个馒头下肚,老付已经带着来到了南门,这里靠近码头,一艘艘大型商船之上,一个个赤着上身的苦力在深秋的凌晨身上冒着蒸腾的热汗,正在热火朝天的卸货,为了不弄脏布料,肩头垫着劳保的布头,扛着一米多高的布匹稳稳的穿梭在码头之上。
另一边,是一个个穿着长袍的掌柜的,正在应付着各地的客商。客商们带着车队,挥舞着银票,挤长袍掌柜的身前,要掌柜的给自己优先安排出货。
当然,这些掌柜的跟前,客商有多有少,热门的几家绸缎庄,客商们挥舞着银票也挤不进去,在焦急的排队。
已经买到心怡货物的客商则劈开人肉钻出来,带着自己的伙计和车队,从热闹的津门码头散往各地。
冬天对商人来说,是争分夺秒挣钱的好时候,但凡有些志向的商人,此刻都是奋力争先,生怕落在旁人身后,少挣了本来属于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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