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见有人逃走,全都跃然欲试,恐怖地向厅门移动。
丁大郎不怕鬼,也不信真有鬼,大喝道:“谁敢走?他得死!跟我来。”
有八名打手和五名恶仆跟他走,抢人后堂。不久,拖着一个近乎瘫软的仆人出厅,往堂下一丢,他吼道:“哪有什么无常鬼?这蠢材心虚,妖言惑众,该死。”
仆人瘫软在堂下,爬伏在地上叫道:“少主明鉴,奴才确……确看到穿堂突……突然出……出现一个白……白无常,所以呼叫,怎……怎敢胡……胡说?”
“白无常在何处?”丁大郎厉声问。
“奴才不……不知道……”
丁大郎一脚踢出,踢中仆人的天灵盖,仆人的脑袋应脚陷裂,狂叫一声,四脚猛烈地抽搐,挣扎着想站起,最后突然爬伏不动,手脚渐松,吁出一口长气。
丁大郎怒气未消,将从乃父处所受的怨气,在仆人们身上发泄,向两名打手叫:“你两人去将丁才抓回来,他竟敢擅自逃走,抓来砍了。”
两名打手应喏一声,奔出厅门。不久,架着刚才吓跑了的仆人转回,仆人狂叫“饶命!”在打手的挟持下挣扎,泪出如雨。
丁大郎双手叉腰,怒叫道:“这奴才擅自逃走,罪该断四脚剜五官而死,目下无暇用刑,拖出厅外就在厅下砍了,便宜了他。”
仆人涕泪滂论,号叫道:“老爷,饶……饶命,饶……”
两打手之一出掌猛劈,劈中仆人的颈根,叫不出声音,任由两人拖出厅外,推至厅中按倒,一名打手拔出了单刀,准备动手。
大厅中鸦鹊无声,寂静如死,所有的人,全用恐怖的眼神瞪视着厅外,厅外有四盏大灯,两席也挂了八盏气死风灯,将厅外的花园院落照耀得如同白昼,看得十分真切。
丁二爷惊恐已过,吃力地坐稳,悚然地说:“大郎,刚才不是鬼叫声么?为父没听错吧?”
“穿堂没有人,也没有鬼,内堂有八名带刀的把守,他们没看到穿堂有任何可疑鬼影。
鬼叫声也就是死鬼丁旺所发出的,他惊恐过度神智不清,所以乱叫乱喊,而且错乱中竟作鬼叫声唬人,所以孩儿将他踢死了。”丁大郎理直气壮地说,脸色乖戾。
“丁才可暂免他一死……”
“不,爹,如果不杀一敬百,怎能保证他们不各自逃命?”
“好,你做主好了。”丁二爷闭上眼睛说。他心力交瘁,急需歇息养神。
“砍!”丁大郎大吼。
蓦地,两打手狂叫一声,丢掉仆人扭头狂奔入厅。
“鬼来了!”两廊下把守的奴仆尖声厉叫,四散飞奔。一部份恶奴脸色灰败,随着两打手向厅中逃,跌跌撞撞鬼叫连天,乱成一片。
人群后方,一个高有丈余的白无常,站在厅门中间。头上白高帽直顶门框,迎面写了四个大字:“见我生财。”
白无常穿一身拖地白袍,腰挂大草绳,脸白如纸,吊客眉又粗又长,一双大眼光闪闪。
口中吊出一条火红的一尺八寸长舌头。右手握住一根绕有纸带的大木棍,左手举着一块贴了白纸的长木牌,上面写了四个大红字:“你来了么?”
据传说,无常鬼叫做勾魂使者。共有两位,一白一黑,白无常管呼名点鬼,黑无常管勾拿鬼魂。黑无常是不说话的,手上带了勾魂牌,上面写着“你来了么?”据说,如果黑无常说话,在被勾者附近的人全得死。
白无常手中有勾魂牌,老江湖一看便知是假的。但厅中这群人早已惊破了胆,心力交瘁,精神已近崩溃边缘,谁敢大胆分辨真假?
“叮叮!”四丈外神案上的两盏长明灯,灯盏自行炸裂,火焰倏熄。
“卟卟卟卟……”厅中四面所挂的十盏纱灯,有九盏无故自坠在地下火焰立熄。
偌大的厅中,此刻只有一盏纱灯,光线微弱,显得阴森可怖。厅外灯光明亮,但光线无法照入,从厅内外看,固然看得清晰,却只能看到白无常的形影,更为恐怖,更为骇人。
厅中人数不下四五十,不等主招呼,狂叫着一哄而散,狼奔豕突向西厢和后厅命。地下,吓昏了六个人,倒在地上吐白沫。
丁二爷狂叫一声,也昏了。
丁大郎英雄不起来了,魂飞魄散地逃入了内厅。
白无常一跃入厅,最后一盏纱灯随即熄灭。
丁大郎不分天南地北,没命地飞逃,鬼使神差的达到西跨院客房的走廊下。
南丐古凡穿了一身锦袍,带着两位门徒宋坚和霍芳。听到外面的叫号声,讶然出房看个究竟,一探眼便看到丁大郎随着两名打手沿走廊奔来,三个人全都两眼发直,脸无人色,狼狈已极。
他心中惑然,伸手虚拦大叫道:“站住!大郎,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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