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岚第一次不想皇帝在她宫中用膳,压制住心中的一丝不情愿,例行问道:“皇兄想吃什么?”
霍澹顿了顿,手肘撑在椅背上,想了有一阵功夫,道:“那日你送来的糕点便不错。”
那日?是哪日?
送去的东西太多,霍岚仔细回想回想,终是知道皇兄所指是何,转身吩咐莲心让赵婳去准备。
莲心出了大殿。霍岚解释道:“皇兄有所不知,这糕点只有一人会做,原料需要现准备,等她做好了晚点给皇兄送去。”
说好了今日放赵婳休息一天,转眼就让她起来干活,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来也奇怪,她堂堂长公主,可在她宫中任意使唤宫人,但是对于赵婳,她偏生待赵婳不同于寻常宫人,总是舍不得使唤赵婳。
这姑娘该不会给她灌了碗迷魂汤吧。
供桌上的紫金薰炉里,燃着沉香,炊烟袅袅,满殿都是清淡的甜香。
霍澹点点头,应了下来,端了被茶细细品着。
撇开浮沫,他饮一口,又道:“朕派姜子真密访渝州,明日启程。这一去两三月,你下午要去告别就去。”
“渝州?好远啊。”霍岚不悦,蹙眉在皇兄旁边坐下,心里七上八下,双手紧紧攥住广袖,“渝州出事了?”
“出大事了,派旁人去朕不放心。”霍澹虽是在跟胞妹闲谈,可余光却时不是往低首的严庆身上看去。
姜子真密访渝州,这一路却是凶险万千。
纪永升跟渝州刺史曹冀干的这掉脑袋的勾当谋划如此周密,背后定然有人指示,若是他没猜错,这人便是许湛。
许湛岂会私铸的铜钱被朝廷发现?又岂会让姜子真平安到达渝州?他会派人在途中轻而易举截杀姜子真,届时随便用一借口搪塞姜国公。
沙盗,山匪,找些替罪羊便是。
霍澹了解严庆,之所以让他听到,就是借他夺权的贪婪心暗中保护姜子真。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姜子真不在京城也好,省得隔三差五来气她。
这般想着,霍岚那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丝。
“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代皇兄去看看他吧。”她挺起略微扁平的胸膛,昂首道。
将兄妹二人的谈话尽数收入耳中,严庆顺了顺后面色骤然变暗几分,指腹不停摩挲着拂尘手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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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宫娥端着菜肴鱼贯而入,霍澹看见混在宫娥中那熟悉的姑娘,微微垂眸。
“你,过来布菜。”霍澹手指不偏不倚指向赵婳。
正欲转身的赵婳动作一滞,毕恭毕敬回道:“诺。”
赵婳原本在厨房准备甜点,一宫娥突然闹肚子,便求她帮忙顶一顶。
霍岚拿银筷的手顿了顿,看了眼正在喝茶的皇兄,又看了眼拿碗盛汤的赵婳。
这气氛和画面有些奇怪,但是她一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皇上请用。”赵婳将一碗油汤锃亮的鸡汤放在皇帝手边。
霍澹嫌弃地看了一眼,拿勺子搅动搅动,喝了两口便再也没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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