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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第1页)

你在夺人之妻,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挑战最敏感的神经,李隐真快被逼疯了。恨,切齿之恨!痛,锥心之痛!他看着生命中最美也是最痛的桃花劫,汹涌泪水在超越极限的悲愤和绝望中溃堤。

“我知道,我曾经负你,我罪有应得!但为什么就不能再有一次机会?你是不是非要这么折磨我才能解恨?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爱你,这么多年没有一天忘了你!如果不是天命弄人,如果能让我早一点找到你,有可能会坐看你嫁给别人吗?这不公平!你这样指责我太不公平!如果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不仅是明媒正娶,我可以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根本不是一个靠走镖贩运卖苦力的武师可以相比!”

红夜冷冷一哼:“走镖怎么了?武师又有什么不好?沧海赚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干净的,而你所谓世间最好的一切,件件都沾满了鲜血,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要?”

她遥望华丽殿宇,眼神充满不屑:“还记得吗?长皇子李挺是怎么死的?就是在这座清凉殿,燕献帝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理由岂非也是如出一辙?一如当年凤妈妈说的那样:你宁可得罪天上的仙,也不能得罪地上的皇。在皇帝面前念着谁就必须忘了谁,否则皇帝一怒,多少人就活不成了,不杀到血流成河断不肯干休……因妒成恨,因恨成狂,从前是燕献帝,现在莫非就要轮到你了?”

他受不了,厉声大喝:“我不是燕献帝!别拿我和那个老头子相提并论!”

红夜愤然反问:“你不是?张口便是灭人九族,一个人就算家族人丁再单薄,理论起来沾亲带故的亲属又会有多少?父族、母族、妻族;兄弟姊妹、内姻外戚,上及高祖、下至元孙,五福之内皆难逃!他们究竟有何罪有何辜,把这么多人推上断头台,你和那个杀人成狂的老头子又有什么区别?”

李隐骤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以为我没有试过去接纳他?我以帝王之尊早已拿出万分诚意,明确告诉他愿意招其回京,厚赐高官显爵,可是他回敬给我的是什么?威胁!那个该死的混账,他非但不领情,居然大言不惭这么多年的御前禁军没有白做,说什么皇宫禁苑,蟒山龙泉,举凡帝王出入之所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他已经威胁到门前,你还要我怎么样?今天的结果明明都是被他一手逼出来的!”

红夜满目荒唐:“西凉是我的家,究竟是谁逼到门前,你怎能这样颠倒是非?这么多年,沧海来找过你吗?威胁过你什么?他如果稀罕什么高官显爵,当初又怎会辞官远走?你拿出一堆明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稀罕的东西,这叫诚意?一心夺人之妻莫非还应该领情?”

红夜眼中,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她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冷冷抛下一句话:“别让我恨你!我不想恨你!但是如果你坚持不肯放过沧海和他的家人,不管经历几世几劫,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每一次的争执,总是他被逼到落荒而逃。自诩一生不知眼泪为何物,可是自从红夜回到身边,他好像今生的眼泪都在短短几天内用完。寂寞帝王,李隐难言一颗心有多疼,又有多么的恐慌和无助。

“红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全都要来和我作对?”

今夜,他喝醉了,大醉酩酊,但求哪怕能暂时逃避这令人发狂的刻骨之痛。深醉不愿醒,却没想到闭眼入梦,立刻又见罗先生——修罗夜夜入梦,居然真被红夜断言成真。一场大醉居然还是难逃梦魇纠缠。李隐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说折磨一个人,加诸心灵也有花样百出的大刑伺候,大概就是这样而已了吧。到现在,他实在太累了,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作争辩挣扎,只是那样疲惫的颓然瘫倒,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罗先生好像不明白:“什么是你?你怎么了?”

李隐痛苦的闭上眼睛:“说什么蟒龙在世,可是除了蟒龙,明明还有一条逆龙,既然同为地上之龙,为什么你没有选择他?”

罗先生笑了,摇头叹息似乎他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这怎能一样呢?那家伙是上过七重天的幸运儿,有天界前缘在身,你又如何能够相比?”

他说什么?

李隐霍然睁眼,瞪着恩师难以置信:“天界前缘?什么意思?难道……你该不是说……你治不住他,没有能力掌控他,所以……才选择我?!”

罗先生微笑不吭声,竟然是默认了。

李隐一下子跳起来,连退几大步,瞪着昔日授业恩师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恩师……多少年来我一直认你是恩师!我视你为依靠,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让他怎么接受?被最信赖的人欺骗愚弄戏耍于掌心,到今天,终于轮到他自己来品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李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他整个人快要疯狂,歇斯底里:“卑鄙!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

罗先生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我对你怎么了?有哪点不好?蟒山恶斗若没有为师相助,你有几条命能活到现在?这么多年,桩桩件件多少事,有哪一件不是为师替你成全?还记得吗?你切齿憎恨你的父亲,恨不得让他早点去死,当你这样想时他就真的死了。十五岁就继承爵位应该感谢谁?你想要的一切明明都是为师给的你,除了师父我,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肯这样帮你吗?”

李隐再度震惊,他说什么?难道父亲之死……

努力回忆过往,记忆中的父亲根本就是个窝囊废的代言人,碌碌无为、战兢一生,金銮殿上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好几天睡不着觉。所有这一切都让他切齿痛恨,这样活一生究竟意义何在?难道就为求个百年身后平安入葬得全尸?若真是这样,何不现在就死呢?没错,死吧,与其毫无尊严的活着为奴,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

当他这样想时,父亲的确就真的死了,梦中猝逝,太医说是死于心经阻滞。而他一直以来都认定父亲是被活活吓死的。低着脑袋走路,夹着尾巴做人,整天挂在嘴边:世间难得非富贵,乃是全身而退。身在皇族却如履薄冰,他不被别人所杀,也终有一天要被自己吓死!

多少年来,他一直认定父亲是死得其所,死得活该,直到现在……

难道说……这才是真相?!竟然是他!是心中积聚的怨念铸造心魔,说穿了竟然是因他才结果了生身之父?!

“不————!!”

嘶声怒吼中,李隐骤然惊醒,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湿透衣襟。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他不相信啊!痛苦抱头,无声恸哭,当凌虐心灵的酷刑超越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茫然向外走去,在这种时候,只求能寻到一份依靠。

*******

深夜寂静宫宇,传来少女不均匀的急促呼吸,她同样无法入睡,卧于床榻纯粹是虚弱。自从经历恶斗,红夜就病了,一病不起,额头散发滚烫温度,高烧就像颈间‘毒藤’一样再不肯褪去。

李隐走进来时,红夜看到了,却闭上眼睛不肯面对他。

“红儿,陪陪我好吗,我睡不着。”

他坐在床边,近乎卑微的恳求:“求你了红儿,我现在只有你了,别再抽掉这最后一根稻草……”

红夜扭过脸去:“你想要的,没有一件是我可以给,你又在求我什么呢?”

“像从前一样的爱我!行吗?”

垂泪倒在少女胸前,他紧紧的抱着,无以言说这一刻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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