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眼里边的光芒跟探照灯似的,一点一点湮灭。透过窗帘的阳光,依旧温柔柔和,带着乳汁样的朦胧,白墨却察觉不到一丝暖意。
短暂的空白后,她瞧了一眼韩小曼,对邹辰淡淡地说。
“我昨天等了你一天的电话。系鞋带两只鞋不小心系在一起,一个小时的数学卷子我写了两个小时,做黑板报时弄泼了一桶水,洗澡把沐浴露当成洗发露……然后决定早上起来给你做一份早餐。不是说,洁癖只对我一个人免疫吗?”
邹辰张了张嘴,嗓音干涩苍白:“能听我解释吗?”
白墨平静地看着他,双目空茫,让人读不出任何信息:“你忘了?我也有洁癖,邹辰,你真不讲究。”
说罢,她转身离开。
邹辰赶紧跳下床,上前一步拽住白墨手臂。类似乘坐跳楼机安全扣的钢箍,白墨感到自己的双肩被死死扣住,力量大到一阵一阵地刺痛。
“放手。”
“不放。”
白墨嘴角勾起一道极其嘲讽的弧度,她身上刹那的沉默和压抑,如同破掉的水泡一样无迹可寻。
“怎么,想像上次‘强。暴’一样逼我就范吗?”
邹辰的手徒然垂下,所有话堵在了喉头,张着嘴,像忽然被拔掉了电源。
楼层隔音不好,蓝书听着响动暗道不好,套上拖鞋就冲过来,只简单一眼,眼前的状况就很明晰了。蓝书牵着白墨,像牵着一个木偶般带她出去。
到门口时,蓝书站定,面无表情:“我和阿墨认识了十几个年头,她一次也没有为我煮过一碗面。”
邹辰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韩小曼关上门取了自己的衣服换上。
屋子里十分安静,谁都没有开口,大冬天,散在地面汤汁很快凝结了,浮着一层洁白的油脂,手机突兀地响起,一个陌生电话。
“哪位?是是,我是她孙女,”韩小曼声音豁然拔高,欣喜微颤,“您说我奶奶在北民街派出所吗?哦,好的好的,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我马上去接她……不用吗,嗯,好,麻烦您照顾她了。”
邹辰揉揉太阳穴,松懈下来。
“谁的电话?”
“派出所,工作人员说,奶奶昨天老年痴呆犯了,买完菜后忽然不记得回家的路,被好心的路人送到派出所。她没有手机,也记不全家里头的电话和我的号码,所以片警没法儿,只能让她在值班室呆一晚。今早奶奶刚想起来住址,被两个片警送回家后立马给我打了电话。”
“嗯,”邹辰到浴室简单地洗漱,“中午我送你回去,顺便去看看老人家。”
韩小曼上前两步抱住他的腰,轻声道:“谢谢你。”
邹辰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烧才刚退,再吃两片白片吧。”
“阿辰,我没有别的意思,”韩小曼轻轻唤着,她再次从后边抱住邹辰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知道你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儿,不是因为我爸妈或是我奶奶才把我搁在心里,你老不把我当回事,我难受。”
邹辰叹了口气,久久才说:“小曼,把帖子删了吧。”
韩小曼抿唇:“好。”
……
白墨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面的书和卷子,然后出门,走之前还叮咛,“小舅舅,中午想吃鱿鱼卷。”
蓝书担忧地看着她,小侄女的表情太平静了,这种平静很可怕,他宁愿她能哭出来,甚至大吵一架怎么都好。情绪憋在心里是压不住的,人的心就像气球一样,烦躁,委屈,郁闷,压抑都是气,气球纵然有弹性,打进去的气多了总有一天也会撑爆。
蓝书笑得有点苦涩,他自己的事都没有解决好,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对白墨说三道四。
教室里,白墨把手机扔在课桌最底层,用厚厚的书本习题集压住。
语文,英语,历史,物理,数学,白墨都听得极其认真,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着黑板,时而做做笔记。佘清海往这边一瞄,不住地点头,露出一口的黄牙,果然是棵好苗子。下课空余的时间白墨也在埋头做题,昨天落了一些作业没做完。
白墨这么拼,弄得于洋也紧张了。
“同桌,你现在就开始期末复习了?”
白墨:“?”
许娜转过头来:“以为人人谁都跟你似的?临考两天才抱佛脚,还认为有奇迹出现祈祷自己能考第一。”
于洋:“你懂什么,我那是信念,向宇宙发送电波。”
许娜啧啧赞叹:“你都不害臊吗,咸鱼,说真的,有时候你就乐观得像个屁一样,总以为自己能惊天动地。”
于洋:“……”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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