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和娟娟看到吴石柱这样子,害怕而难过地流淌了不少伤感的眼泪。
天临明的时候,杏花和娟娟刚刚躺在后炕,吴石柱从土炕上爬起来,一跳下了炕棱,还没等母女俩反应过来是怎回事,吴石柱已经赤脚打片地跑出去。他跑到院子,站在硷畔上,发疯般地喊叫了一声:噢,我造你八辈祖宗——
喊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传了久远。
好几天时间,石马坬村里的人没有见吴石柱的影子。
吴石柱真的病了,躺在炕上不吃不喝,杏花一直守候在吴石柱跟前,愁眉不展地听她男人说胡话。我造他八辈子祖宗。吴石柱连眼皮也不翻动一下,只在嘴里嘟嚷着这一句话,我造他八辈子的祖宗。
杏花含着泪水地看着她男人躺在炕上病沓沓的身子心急如焚。她不明白怎么他一下就病成这样,不知他还能不能撑过去?
李狗娃站在他家院子的硷畔上,看着对面阳洼上吴石柱家的那两眼土钵钵窑,恶狠狠地说,叫他坏松日能,我弄不了他,可有弄他的人。
石桂花坐在那盘土炕长哭不断,鼻一把泪一把,她虽没有像吴石柱那样躺倒在土炕上起不来,但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面部很快苍老了许多。
李狗娃站在硷畔上得意了一阵,喜气盈盈地回到窑里,看见他婆姨仍然泪流满面地呆坐在炕上,便挤出一点冷笑说,你哭什么,又不是死人了。
你这坏松。石桂花睁了睁她那哭红肿了的眼睛骂了李狗娃一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有你的好事。
怎?李狗娃翻着白眼珠子问。
你这坏松。石桂花又骂了一句。
李狗娃显得无比的冷静,虽然他在这时候不会跟他婆姨争高论低,但他万分得意地哼着小调从门里摇头晃脑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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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河 第十九章
黑天塌地里,吴贵不知道黄压压的这一群人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腰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劲,腿沉得几乎拉不动,因此他在路上挨了枪托子。
他不敢发作,他没那能耐,尽管他想骂这伙人几句,可他不敢,只能用眼睛恶恨恨地看上几眼。
你是想跑?他身后那个扛枪人,骂声不断地训斥着他。
造他娘的,老子们把脑袋都舍出去了,叫你他娘的带个路都不好好带地想跑,造你娘的臭脚片子……
吴贵怎能不想跑呢?吴贵走的时候就根本不想走,可是他没办法。他并不是牵挂着父母,而是牵挂着四锤家那俊女子珍珍。
珍珍跟他好,好得要命。吴贵知道,拉走他的那天夜里,别的人都怕得钻在窑里不出来,唯有珍珍听到拉他走,便不顾自己将会遭到什么厄运勇敢地跑到硷畔上喊他。
珍珍喊他的声音像哭。
那时候的天虽然黑,但是还有星星和月亮,吴贵看见不顾危险而站在硷畔上喊叫他的珍珍,刚准备扭头喊珍珍一声,他那屁股蛋上重重地挨了一枪托,好几次,他乘人不备想偷偷溜走,但不是机会不好,就是刚动弹一下,扛枪人就发现了。
吴贵觉得很痛苦,脑子里不断闪现着珍珍的影子,珍珍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但他现在已经见不上珍珍,什么时候能再见上简直是个未知数。想到这里,吴贵眼里不由地溢出一汪泪水。他不知道这样无聊的行走会走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走到何时才是尽头,他不知道。他影影绰绰觉得是在爬坡,然后到了山上。但是看不见有亮着灯光的村子,不知是这里没有村子,还是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要过队伍都纷纷逃跑了。
终于在一条并不宽展的狭窄山沟里闪现出了一个村子。吴贵当然不知道这村子叫什么名字,反正队伍到这村里,便停下来。村子不大,约摸二十几户人家。村子里的人都跑了,就剩几个腰腿不灵便的老婆老汉,他们是从这几个老婆老汉口中才知道村子叫花马坪。
在花马坪的村子星,他们轮流着吃毕饭,就很快离开了。
队伍黎明时分在距盐城很近的一个寨子里驻扎下来。
吴贵领到了一身黄军装和一杆枪,胡子拉碴的班长指定路上一直看他的大高个教他打枪。此外他还要给班长打水,铺床,做许多杂务。李胜不跟他在一个班,但在一个排。他常常看见李胜神气地跟在排长后面跑来跑去。
天上正下着雨,寨子里驻扎的这一群不知有多少人的队伍正在吃饭,院子里晌起了一阵急促而不安的哨子声。在急促而不安的哨子声中,所有端着饭碗的士兵们,慌忙放下碗筷,从敞开的大房里挤扎着跑到院子,齐刷刷地站了很多长队。吴贵看到黄压压的队伍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两眼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会马上发生。
这时,几个别着盒子枪的人从前边的房子里绕过来,不知在前面说了几句什么话,队伍说出发就出发了。
夜里,细濛濛雨丝正不停地飘洒着,风刮起来的时候,淋湿了的衣服全沾在身上,身上很冷,而路上也有些滑。
穿过了一架虎背熊腰般的拖梁,他们抓着路旁的柴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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