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慢慢抬起头,眨动几下她那一对红肿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回来了?
杏花问了这一句话,眼里的泪水就从她那张煞白的脸上流淌下来。
李狗娃看见杏花又伤心地哭,觉得十分难受又无比压抑地从门圪崂里站起来,悄悄地到院子里去了。
杏花一只手揩着挂在脸蛋上的泪,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那孩子,抬起头又问吴石柱。埋了?
埋了。吴石柱说。
杏花好像还想问吴石柱几句什么话,可是躺在她怀里的婴儿把肚子一挺,嘴一咧,两条小腿乱蹬着嚎哭起来。杏花再也顾不上跟她男人说话,低下头看着嚎哭的娃娃,抱在她怀里不停地摇晃着。然而娃娃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哭声更大。杏花便把*塞到娃娃口里,小家伙嘴里吮吸上了奶水,也就不哭不闹地吃着睡着了。
杏花奶着小家伙,不时将她疲惫的头抬起来,一对红红的眼睛看着吴石柱,长长地唉叹着,并且自言自语地说,娘真可怜,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
吴石柱眨巴着眼睛,无法回答,只能给她点头。
杏花又对吴石柱说,以往我也给你帮不上什么忙,眼下更不顶事了,你看这娃娃,常要人抱,放都放不下,一放下就嚎叫,真累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生命河 第六章(5)
吴石柱又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身子虚弱的杏花说,你只管把娃娃看好就行了,其它事你别管,有我哩。再说,还有狗娃,他很能吃苦,动弹起来从不耍奸溜滑,这里就咱们几号人,你怕什么,光景过得要像花和叶一样。
杏花和吴石柱两口子正说话啦到了一门一道拐,门里突然走进来赤脚打片的李狗娃。李狗娃站在前脚地上,看了看抱着娃娃摇晃的杏花,然后把目光转坐在炕棱边上的吴石柱说,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回茅屋去了。
吴石柱没吭声,看了眼李狗娃,心想,这小子可能是也想要个婆姨。
我过去了。李狗娃看了眼杏花又对吴石柱说。
吴石柱就重重地看了李狗娃一眼说,你先别过去,还要做饭。你看不见你嫂子在月子里,那茅屋有你住的时候。
李狗娃说,没什么,我习惯了。
要不,你别过去了,就住在这边。吴石柱说着,便看了眼围坐在炕头的杏花。
杏花没言声,仍然低头喂着娃娃。
李狗娃看见杏花没表示态度,也就不为难吴石柱说,我还是住在那间茅屋,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灵醒着哩。
吴石柱说是这样说了,但他并不敢自作主张,那得征得杏花同意才行,既然李狗娃给了他个台阶,他也就乘势走下来。因此他便对李狗娃说,那也行,你想住哪儿就随你的便,现在天还不黑,做得吃了饭,你再过去。
李狗娃点了点头,便同吴石柱毛脚毛手地做开了饭。
深山沟沟里的天,说黑就黑了。
吴石柱在土钵钵窑里笨手笨脚地切菜,动作十分别扭。然而就这两下,还是前几年他一个人钻在这深山沟里练出来的,虽然手艺平平,但同李狗娃相比,要强那么一点。
李狗娃做一些笨重活没话说,做细活他就不行了。他从院子里把柴搂回来,便一扑沓坐在灶火圪崂烧开了火。然而柴火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他爬在灶火口上点了好多次,总算费尽马趴点着了。可是还没等他挪一下身子,就又灭了。他火烧火燎,汗水直淌。好不容易点着了,一股柴烟就像拖着一条尾巴的狼狗,一扑就从灶火口里蹿出来,李狗娃头一躲,幸好没烧着脸,眼睫毛却没有了,而且涌了一窑的烟,呛得坐在炕上的杏花不停地咳嗽。
李狗娃很尴尬,连这活也干不了,觉得脸红心跳。
正在锅台上切菜的吴石柱,看见烟雾腾腾的把杏花呛得咳嗽不止,忙撂下手里正做的活,慌得脱下身上仅剩下的一件烂衣服不停地在窑里扇来扇去,像跳神一样地在窑里乱扑闪。杏花差怕呛了她那娃娃,急忙把袄襟撩起,将娃娃紧紧搂入怀中。
李狗娃看见似马蜂窝般的一家人,叫苦不迭,仍然拼命似地爬在灶火口上吹火,也不怕火烧眉脸了。费了一阵周折,火旺了,柴烟便顺着炕洞而去,再不从灶火口里往出窜了。李狗娃这才抬起头,一脸哭相地看着渐渐从门缝中散去了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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