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她说。
“你什么时候有空?”
“每逢星期四我下班早些。”
他们作了安排。米尔德里德跟姑妈住在赫尔内希尔。歌剧8点开始,因此他们必须7点吃饭。她建议他在维多利亚车站二等候车室接她。她没有高兴的表示,她接受人家的邀请像对人家施恩似的。菲利普有点恼火。
LⅦ 菲利普提早将近半小时来到维多利亚车站,坐在二等候车室。他等呀等,而她没有来。他开始焦急起来,走进车站,观看正在进站的郊区列车。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仍然见不到她的影子。菲利普不耐烦了。他走进其他候车室四下查看,突然,他的心猛地一震。
“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倒说得出口,让我久等了。我正想折回去呢。”
“可是我们说好到二等候车室。”
“我没说这样的话。我能够坐在一等候车室,干么要坐在二等的呢?”
菲利普相信自己没听错,但他二话没说,他们一块登上一辆出租马车。
“我们上哪儿吃饭?”她问。
“我想去艾德尔菲饭馆,你看合适吗?”
“上哪儿吃都行。”
她粗声粗气地说。因为菲利普让她久等而憋了一肚子气。菲利普想与她拉话,她却爱理不理。她穿一件深色粗料的长斗篷,头上盖着钩针编织的披巾。他们来到饭馆,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她满意地环视一下四周:桌上的红色蜡烛灯罩、金灿灿的装饰品和一面面的镜子,房间显得很豪华。
“这儿我从未来过。”
她向菲利普嫣然一笑。她已将斗篷脱掉。他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方领外衣,头发比先前梳得更加考究了。他要了香槟,见酒端上来,她的眼睛亮了。
“你太浪费了。”她说。
“因为我定了香槟酒吗?”他毫不在乎地反问道,好像他向来只喝香槟似的。
“你邀我上剧院时我感到意外。”
谈话进行得不太顺利,因为她好像没有多少话说。菲利普不安地意识到,他并没有使她高兴。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说话,眼睛盯着其他顾客,无意掩饰对他的不感兴趣。他开了一两个玩笑,可是她却一本正经。只有当他谈及茶馆里的其他女招待的时候,她才活跃起来。她受不了女经理的气,反复地数落着她的种种不是。
“无论如何我受不了她的气,也受不了她的那副臭架子。有时,我真想当着她的面揭她的老底,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什么事?”菲利普问。
“唔,她不时跟一个男人上伊斯特本度周末。有一个女招待的姐姐已出嫁,有一回同她丈夫上那儿撞见她,女经理和她住在同一个公寓里,还戴上了结婚戒指。就我所知,她不曾嫁人。”
菲利普为她斟酒,希望香槟能使她温存些。他渴望这次小夜游能获成功。他注意到,她握刀叉就像拿笔杆似的。喝酒时翘起小指。他换了好几个话题,可是都很难使她开口。他记得她跟那个德国人谈笑风生,好不亲热,实在可恨。吃罢饭,他们去听歌剧。菲利普是个很有教养的年轻人,蔑视音乐剧。他认为剧中的玩笑庸俗轻浮,曲调平淡无奇。在他看来法国的音乐剧要好得多、可是米尔德里德却听得津津有味;笑得直不起腰。听到了兴奋处,不时瞟菲利普一眼,跟他交换一下愉快的眼色,拼命地鼓掌。
“这儿我来过7次了,”第一幕演完后她说,“再来7次我也愿意。”
她对周围头等座位的女人很兴趣,告诉菲利普,哪些人搽脂粉,哪些人戴假发。
“太可怕了,这些西区人。”她说。“不知道她们怎么能够干得出来。”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都是真的,每一根都是。”
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每谈到一个人,她总是说些不好听的话。菲利普感到惴惴不安。他想,她第二天会告诉茶馆里的女招待,说他带她出去,把她烦得要命。他不喜欢她,可是,又不知何故,想跟她在一块。在回家的路上他问道:“你玩得痛快吗?”
“那还用说。”
“哪天晚上再跟我出去好吗?”
“可以。”
他无法从她那里得到比这更亲热的话了。她的冷漠把他气疯了。
“听起来好像你去不去都不在乎。”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