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可不知道和那位罗切斯特先生失之交臂,他来到巴黎,一直就忙个不停,虽然所有琐事都由管家和长随跑腿,但作为一个主缆的人,比如买那里的住宅,他总要出面去比较敲定,装修的材料要把关,药妆制作分公司的地址要选定,等等等等,这样琐碎至极从头开始的忙碌,约翰几乎没有经历过,当年扩张海上势力,靠的是武力居多,而现在再开拓市场,靠的更多的却是脑力,也很新鲜。
除此之外,他还要满足几个从未出过英国的妹妹们对巴黎的好奇心,作为兄长,至少要在开始的时候陪伴她们逛几趟,给她们壮胆的同时,也是告知他人,这是里佛斯伯爵家里的姐妹,且都得到了里佛斯伯爵的重视,从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简对约翰始终抱着谨慎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看向约翰的眼神总透着一股不信任和畏惧,但她特别喜欢戴安娜和玛丽,就像一根小小的尾巴,跟着戴安娜和玛丽进进出出,依赖感十分明显。
约翰在巴黎购置的雪宫一样的府邸,上下足有几十间卧房,自然也少不了小姑娘的,可她就很愿意和戴安娜挤在一起入睡,她并不是没有主见的小孩,但她一直很乐意听从戴安娜的安排,像个轻盈的受过伤害的小鹿,依然愿意去相信人间的真善美。
是个挺好的小孩。
她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已经开始了悲惨的寄宿生活,而在这里,约翰也在考虑要不要送她去学校,还是请家庭教师,不论是谁,学习都是必然要面对的人生,戴安娜姐妹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去学校寄宿了。
巴黎和伦敦还是不太一样,虽然上流社会的男盗女娼一样不少,总体来说,巴黎更光明正大,习以为常,而伦敦要稍微隐蔽一些,多少有点不光彩的掩饰意味。
虽然两个国家并不和睦,但上层社会总是盘根错节,两国的皇家和贵族一代代联姻,甚至有些都具有对方国家贵族的继承权,所以对于各自的贵族,接受度还是相当高的。
这时候的约翰,已经无需查尔斯这样的引路人,自然而然便融入了巴黎的上层,巴黎人不会刻意端着老牌贵族的架子对新贵进行“考察”,光凭约翰受过英国女王数次的召见,以及他身上背负的顶级风流绯闻,就足够让巴黎的权贵们轻而易举地接纳了他,当然,他在巴黎大手笔购置的庄园房产,他的仪表,谈吐,风度,爵位,也都是一个个光芒闪闪的加分项!
巴黎顶级贵族资助的寄宿学校,也是向他敞开了大门,这些寄宿学校里的女学生家庭几乎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的,不一定都是贵族,也有乡绅或商人出身,因为种种原因被送去寄宿学校学习,送去这样的寄宿学校,约翰不担心简会受到欺负虐待,但如今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们,几乎都是请家庭教师,似乎这样才能更加证明自己高贵的身份。
这些方面约翰接触极少,还需要多方打听搞清楚才行。
戴安娜和玛丽是经过了系统的寄宿学校学习的,她们所在的寄宿学校和原本时间线上简所在的寄宿学校当然不同,戴安娜姐妹待的是真正的学校,不说多奢华舒适,但她们都是有家庭出学费的学生,并不会轻易被他人剥去尊严,而简待的与其说是寄宿学校,不如说是孤儿院,内部环境当然天差地别。
因此,戴安娜和玛丽对此最有发言权。
“并不是所有的寄宿学校都不好,那里有很多性格不同的姑娘,如果处得来,可以让我们交到纯粹的朋友,那是一生受益的收获。但是简太小了,她还什么都不懂,这时候把她送去寄宿学校,她会不会以为我们抛弃了她?哥哥,如果你有这个意向,还请再过两三年吧,至少让简掌握了一些基础的才艺,性格更独立一点,这样的话去学校学习也能让人放心。”
“我,我不喜欢寄宿学校。”玛丽只说了这一句,就低头不说了,但她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约翰想了想,把简也喊来了,是安排人家的未来,自然也要听听她的意见。
简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严肃得可怕的表兄,居然想着让她读书!
她内心对约翰表兄充满了感激和敬畏,总觉得一个眼神扫过来的表兄,比总是凶神恶煞打她的舅妈可怕多了,尽管内心清楚约翰表兄是好人,她也不敢靠近他。
但她对表姐就不一样了,她其实很羡慕两个浑身书卷气的姐姐,那种让她折服的气质和谈吐,令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模仿和靠拢,她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但她绝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读书是非常费钱的事,她知道,表兄愿意收留她,把她从舅妈的手中解救出来,她已经很感激了,人必须要学会感恩和知足。
她虽然性格敏感多思,且格外自尊,但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戴安娜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简明白,如果约翰表兄不喜欢她,那根本就不会去盖茨海德庄园把她认回来,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认回她对约翰表兄有什么好处?既然认回她,不嫌弃她,就更不会现在后悔要把她送走,约翰表兄一看就不是这种人。
约翰很轻易便看透了小姑娘的为难,他温和地道,“每一个人,在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比如你这么小的孩子,就应该去接受教育,学习知识,好充实自我,这个学习过程,是无可避免的。我个人以为,你们应该学习的是知识,而不是生存的技艺,我不会给你第三种选择,你可以选择念寄宿学校,或者请家庭教师,不要考虑其他,顺着你的心就好,但除此之外,你不能拒绝学习这件事。”
简似懂非懂,但明显受到触动,她的确是一个敏锐且善于思考的人,灵魂的觉醒程度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平,最终,她道,“我不想和戴安娜分开,我能留在家里吗?”
约翰笑道,“当然可以。”
不论去寄宿学校和请家庭教师,对约翰而言都没有区别,但是简不人云亦云,头脑清醒,坚持自己的主见,这点约翰很满意。
如果一直处于压抑的环境中,简的这份坚持主见的性格,很容易变得过于僵硬倔强,伤人伤己,现在这样的通达清醒,正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三姐妹不用分离,都欢呼起来,感性的戴安娜甚至两眼闪着泪光,而内敛的玛丽也是露出舒展的笑容——这个时代的姑娘,命运通常掌握在父兄丈夫的手中,哪怕英国的最高权力掌握在女王的手中,但女人的地位并没有发生变化,依然是男人和家庭的附属,甚至她们自己,也并没有觉悟过来,三姐妹相比起其他人,已经称得上主见,对自己的未来,也有模糊的规划,但却也从未想过,反抗自己的父兄。
约翰的宽和体贴,让她们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
约翰还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家庭教师,罗切斯特先生主动上门,给他推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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