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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2页)

新月看着陈嬷嬷的背影,又看看面无表情得站在大厅前方两侧的砚儿和墨香,脑中回响着自己声嘶力竭喊出的我是侍妾卑下,我是奴才,心痛得简直要把自己撕裂了!

陈嬷嬷转回了身,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她再度恢复温和的语气,饱经沧桑的双眼无比坦荡的瞧着新月道:你不要怪我残忍,这是事实。你若在心里有一分认不清事实,便有可能给大人给府里带来十分的危险。上次侥幸逃脱,你和大人还都有身份给皇上太后削掉。而如今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若是再犯了错,便只有一条命了!你必须得清楚!

陈嬷嬷说得句句在理,新月也只能承认,便赶紧擦擦眼泪,故作坚强的对陈嬷嬷道:陈嬷嬷您教训的是,我都明白。

陈嬷嬷笑了笑,接着道:你要知道,正妻和妾虽然都是大人的女人,但是妾和正妻的地位却是有着云泥之别的。正妻才是大人的妻子,如果大人官品高,正妻可以享受诰封,但侍妾却永远只是奴才。以后,你做了大人的侍妾,需得小心侍奉大人、老夫人和少爷、小姐,不得有任何不尊。平日里,主子们吃饭,你只能在一旁站立伺候,若遇婚寿宴席你也没有资格出面。等将来大人续了弦,你也必须侍奉大人续娶的妻子和继妻的孩子!你若是给大人生了孩子,也没资格抚养,需得由正妻教养。而妾生的孩子,也只是庶子,和少爷这样的嫡长子是完全不同的,大人的一切都将由少爷继承,庶子没有任何机会。还有,即使死后,你的牌位也不得进入宗庙。

陈嬷嬷越说越严重,新月却越听越害怕。

陈嬷嬷一口气讲完了这许多,好好的歇了口气,才又对新月道:基本上,说了这么多,也就差不多都讲明白了,你可明白了妾是什么?

新月心痛得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喃喃答道:谢陈嬷嬷教诲,我都已经明白了。

陈嬷嬷温言道:明白就好。不过,毕竟你原来出身不是奴才,恐怕心里还是转变不过来,所以今日你就多重复几遍刚才明白的理儿吧,多说几遍才不会忘。这样,你每说半个时辰,就休息一盏茶的时间,饭时休息半个时辰,日落为止,这样也不会太辛苦,我就在这儿陪你。

新月听到陈嬷嬷这个练习要求,着实有些怀疑了,可是看着陈嬷嬷一脸磊落而又温和的表情,她却说不上什么来。毕竟,她说了什么苦什么难都不怕;毕竟,这也都是为了努达海,这是她必须做到的!

想到为了努达海,新月终于又有了些勇气,也有了决心。她点点头,便开始一遍遍的重复:

我是侍妾卑下,我是奴才!

我是侍妾卑下,我是奴才!

……

口上一遍遍的复述,心里翻来覆去的思索,新月的心却一点一滴的下沉。她真的越来越感觉到,她再也不是格格,再也不高贵了,她竟然成了一个卑下的侍妾!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为了努达海,到底失去了什么?

地位、家族、弟弟,还有尊严、骄傲、名誉。

于是现在,除了努达海的爱,她什么也没有了。

真的值得吗?新月不禁悄悄问自己。

她的心,此刻除了痛,竟然多了一丝苦涩……

新月一遍一遍机械的重复着,嗓音都渐渐有些嘶哑。陈嬷嬷就在大厅前方坐着看着,见新月陷入沉思,她也并不多言,脸上温和的笑容里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这才第一天而已,还有十几天,在等着新月。

至于努达海,根本没有再多疑心新月此刻在学些什么规矩。他听到骥远要来,短暂的惊喜之后,满脑子都在犹豫着要不要真的过去帮忙,就算偶尔想到新月,也是觉得她应该会支持自己和骥远、珞琳搞好关系,没有其它。

努达海现在很清楚的知道,骥远一定恨死他这个老子了。除了因为他爱上新月抛弃雁姬,还有他和新月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也肯定会连累骥远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不过对于骥远也曾喜欢过新月,而他不问儿子感受,仍同新月在一起的事情,他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了。

因为担心儿子的恨,努达海始终在雁影阁犹豫着,直到老夫人到骥远住处去看时不见努达海,急忙来寻他,他才终于在老夫人的陪同下,鼓起勇气去见骥远。

只是这时骥远已经跟他的丫鬟下人们交代了清楚,又安排好了霜颜和晴露以及他的小厮分别盯着打理所需要的,自己则片刻也不想逗留的准备离开了。

于是努达海跟着老夫人赶到之时,正好遇到了打算离开的骥远。

父子俩一见面,骥远只看了一眼,便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开了头。

老夫人早也料到这种局面,连忙上前来亲热的拉着骥远:骥远,你这是要做什么去?你就不能看在奶奶的份上,留在家吃顿团圆饭吗? 

骥远瞥了一眼努达海,回头对老夫人道:奶奶,和你吃饭没关系,但是,我不想和抛弃我们母子的人一起吃。所以,奶奶,请原谅我不能留下。

骥远这句话,说的努达海不由得有些心虚。面对骥远,他心情是那样复杂,既不想失了阿玛的威严,可也的确觉得对不起他。这样尴尬的情绪,让他难得没有因为骥远挑衅意味十足的语言而发怒,反而只是远远的看着,未发一语。

老夫人不想放弃,便很快道:骥远,你阿玛他已有些悔意,你们父子总不能就这样下去,你总也得给他个机会…… 

老夫人这些话对骥远却没什么效用,骥远很快便果断的打断老夫人:奶奶,你别替他说好话了,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已悔过,您再说什么也没用。

老夫人不死心,想继续开口。

努达海则处于更大的矛盾中,一时因为儿子如此不恭敬的话语而想要发怒教训他,一时想起老夫人对他说的话,又这样帮着他,便努力的克制着。他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松松,但骥远看来却是他只冷眼看着老夫人为他求情。

骥远心底完全无法原谅努达海,便也不给老夫人再多说的机会,抽出被老夫人抓着手,笑着跟她道:奶奶,五日后我和塞雅就要迁往新府邸了,额娘和珞琳暂时也去小住,到时我们会在新府邸摆宴,大宴宾客,您可一定要来!还有,要是您在家被欺负了,干脆也搬到我们那里,让我和塞雅孝敬您好了! 

老夫人颇有些惊喜得说着:这么快就都打理好了?

骥远却只是笑笑道:奶奶到时来看就知道了。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迁府那日等我派人来接您!

说罢,骥远片刻也不再留恋,冲老夫人挥了挥手,便向外走去。

而还站在原处努达海,看着骥远即将走到他身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开口说句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骥远完全目不斜视的,同他擦肩而过。

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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