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血魂镖局。
三更梆响刚从长安城长巷里传出时,气势辉煌的“血魂镖局”的飞檐上,倏地闪出了一位夜行人。
这夜行人迅速地在屋顶上奔行。天黑地暗,无星无月,夜行人穿过“血魂镖局”的楼阁层层,然后张望一下,一个翻身,便跃了下去。
人才落地,这夜行人停也未停,便向长廊奔去。长廊七曲九回,每个转弯处,有一盏明暗不定的孔明灯。这夜行人很快地便转出了长廊。他奔驰得那么快,又一点步履声都不带,其轻功之高,无疑已入化境。
这夜行人一转出长廊,便折入“血魂镖局”的总堂内。
整座厅堂漆黑一片,偌大的厅堂,竟连一盏灯也没有。左右两排兵器,如两行大将般巍立在旁。
这夜行人微微一呆,而正在此际,兵刃之声骤然而起。夜行人抬目一看,屋梁上竟跃下四个人来。
与其说这是四个人,不如说是四柄刀!四柄又薄又急又快又毒的雁翎刀,只见刀光一片,人已不见,由上向下,向夜行人劈头砍来!
这夜行人一声长啸,身形一闪,已扑入内厅,那四名刀手凌厉之一击,全皆落空!但夜行人脚尚未沾地,内厅中陡地又闪出四名刀手,化成一片又疾又狠的刀光,滚地向夜行人的双足切来。
夜行人大喝:“好一个地趟刀法!”
声音犹在大厅里震,夜行人双足连环踢出,“唰唰唰唰”四柄单刀都被他踢飞。夜衣人脚方落地,那四名地趟刀手一击不中,便迅速滚回黑暗中。夜行人方欲发话,突闻漫天暗器之声,向他袭来。
却正在这个时候,黑暗的厅堂里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烛火刹时间齐亮,竟把全厅照得通明:大厅的正中,那夜行人站着,双手间已夹住十枚银箭,三枚飞镖,七颗铁蒺藜。
大厅的正面,有一张大桌,桌前端坐了三个人。中间的一个身形魁梧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左旁的一人,一脸虬髭。牛高马大,双拳大若人头,一看便知是力大无穷的勇士。右旁一人,面白无须,手执儒士扇,但指骨长而有力,气态悠闲。
大厅两侧,也涌出四五十个人来,而正中的那位老人大笑而起,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中原神鹰’尚老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那名夜行人至此才放松戒备,也笑道:“好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那老人自座椅起立,行至夜行人的面前,亲昵地一面拍着对方的肩膀一面笑:“尚老兄,实在是抱歉至极。你也是知道的,对方留柬今晚四更要来偷窃咱们的‘血河图’,咱们不能不多加小心啊。”
那名面白无须的文士也推座而起,陪笑道:“尚英雄请原谅这个,其实敝局小小的‘七绝廊’、‘天地刀手’及暗器阵,又怎能难得着尚英雄你呢!哈哈哈。”
“中原神鹰”尚步云虽是在江湖上闯了三十多年的老狐狸,出名的独脚大盗,但被这一番左一句英雄右一句英雄的话也说得有些飘飘然,笑道:“哪里哪里,‘血魂镖局’防卫如此森严,其实我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洛兄和沈先生过奖了。”
那名老人便是“血魂镖局”局主“血魂神掌”洛天池,那文士是副局主“袖里日月”沈七山,那个彪形大汉便是“血魂镖局”的总团教“丈二金刚”马仇夫。
洛天池而今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尚老兄不必介怀,来来来,请上座。”
突地从外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怎么了,洛天池,厚此薄彼么?”人随声到,一个又高又瘦又干的老头,已到了跟前。
洛天池一呆,便立即明白过来,大笑道:“呵呵呵,原未是‘枯尸’欧老兄,好轻功呀,你来了我们还不晓得呢!”
“枯尸”欧立仁道:“我是跟着老尚来的,他替我挡掉这些小机关,我还没道谢呢!”
这句话似赞似嘲,尚步云听得满不是滋味,正待发作。“袖里日月”沈七山眼睛一转,随即陪笑道:“两位英雄请上座,来人啊,上茶侍候。”
洛天池正色道:“尚兄,欧兄,此番‘血河图’能不能保有,真的要看两位的了。我知光凭咱们的‘七绝廊’、“天地刀手’等,莫说‘我是谁’来了,就连‘七重山’郭傲白来了,也休想挡得他住。”
尚步云皱眉道:“你是说‘大侠我是谁’也要动咱‘血河图’的脑筋?”
洛天池凝重地道:“是的。要不然,我也万万不敢请示曾帮主,派你们二位来相助了。需知‘血河图’为我等所有,乃因把向我们托镖的‘中原世家’杀得一干二净。而‘血魂镖局’也丢了三四十名好手。只要‘血河图’在我们手里,就可以找到那些稀世奇珍,献给曾帮主,‘长笑帮’更是如虎添翼了,这些牺牲还是值得的。”
欧立仁也脸色凝重起来:“来一个郭傲白,已够麻烦了。他的七重天剑法,据说武林中已难逢敌手。现在再来一个我是谁,真够头痛──我是谁不是一向自命为侠的么?为何也要得到‘血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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