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理会,跟在余漾身后离开了。
真是古怪。和传闻中一模一样。
温柔善良、完美无瑕的余漾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白书铭心里嘀嘀咕咕,紧随其后融入了放假离校的人群。
夕阳斜落枝头,余钦熟练地跃上围墙,在落日余晖中转过身,向下面的余漾伸出手。
余漾手搭上他的,借力爬上去。姐弟俩的书包已经提前一步扔进围墙里侧,只有余漾背上背着怕扔坏的画具。
两人敏捷地一齐跳下,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这是一座收费的城市观光园林。
余漾坐在河边的草坪上展开画板,却不急着下笔,右手指尖夹着铅笔,左手摊开在余钦眼前,无声等待着。
安静许久的余钦弯弯嘴角,从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苹果手机搁到姐姐手上。
手机设有密码,余漾没法打开毕竟是偷来的。
能卖好几千吧,这一票够咱俩生活好几个月了。
她脸上扬起笑意,稍微回忆了一下两人刚才作案的全过程:
手机是余漾一位同学的家长的。出校门时姐弟俩视线一对,默契地达成共识。
余漾带着弟弟过去和同学打招呼,作为高一学弟的余钦,在几人对话的过程里理所当然地无聊起来,前后左右活动几步,揣在衣兜里的目标手机顺利到手。
没人会怀疑一位品学兼优、温和有礼的女同学别有目的。
就像余漾从不怀疑余钦的手艺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河水粼粼,余漾指尖沙沙行走于纸面,河对岸的矮松初具姿态,她凝神画着素描,余钦枕在交叉的手心上静静看她。
只有这样的静谧时刻,这样披上艺术外衣的虚伪时刻,余漾才会从云庙老街的肮脏中跳出来,相信自己真的是那个一中学子口中人人称赞的女神。
所以她每周都要来这里画上一会儿。已经持续多年。
今天结束的有些晚,为了赶在门口售票工作人员下班前出现在她附近,姐弟俩跑得气喘吁吁。
景区的门票卡可以刷开出口的栅栏门。但在人工售票窗口下方有一处应急按钮。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余钦弯下身子,在售票人员的视野盲区里顺利钻过栅栏门,不知怎的,他原本迅捷的动作一滞,瞬间恢复后伸手按下按钮。
门启,余漾步履从容地迈步而出,期间还冲抬起头望向外面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就像她真的是从自助机器上购买门票进来的一样。
余漾拉起余钦的手,大声欢笑着跑开,即便在这样的场景里,少年都显得异常冷漠。只有熟悉他的余漾知道,他心里也是笑的。
可这笑容没能坚持太久,还没回到老街,余漾便发现了余钦头顶的伤。
细小的血珠沿着他的额角向下滑,引起余漾注意的同时,也引起了老街巷口修车的陈二金的注意。
陈二金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张黝黑的皮,看起来活像位五六十的老汉。他努力睁着两只狡诈的眼,冲走近的姐弟俩嘿嘿一笑:你小子又跟谁干架了?
是了,在这条三教九流之人鱼龙混杂的云庙老街,最不缺的便是鲜血与争端。
这条汇集了城市全部污浊之气的老街,外界之人避之不及的混乱街区,却是余漾和余钦生之所在,相依为命称为家的地方。
余漾嫌弃地皱起眉头,没理会陈二金赤裸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拉着余钦快步走近老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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