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听到这话,不由得怔在了原地,下一秒突然生出一种要把眼前这儿子回炉重造的想法。
皱着眉头看向长孙冲,长孙无忌沉声道:“长孙冲!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君臣君臣,先是君臣才是亲戚!”
气喘吁吁的来到座位上坐下,长孙无忌一脸阴沉的看着长孙冲,厉声道:“给我跪下!”
见亲爹突然发火,长孙冲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立马老老实实的跪倒在了地上。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长孙冲,长孙无忌沉声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一张口就是咱们长孙家和皇家有多近!”
“你姑姑是贵为皇后,你也有个当皇帝的姑父!但是这话自己说说也就罢了,你还真的当真了?”
“陛下雄才伟略,岂能被亲戚所困?”
“还有你那姑姑,人家先是皇后,最后才是你姑姑!”
“皇家人薄情寡恩,对我长孙家荣宠之至,那是因为你爹我能干,是陛下看重!”
“一旦到了抉择之时,我长孙家也未尝不会成为一颗弃子!你要知道,先有君臣!”
“咱们在陛下眼中,终究只是个臣子!”
长孙冲听到这些,也是愣了愣神,随后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也不会说出今天这种话来!”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随后咬牙说道:“晋王殿下是不出世的天才,生在皇家是皇家之幸,但对我们这些臣子来说却不是好事儿。”
“为父这些年一直对晋王扶持有加,就是因为晋王无心皇位,是个聪明人,但现在不一样了。”
“泰山封禅一事,他的所作所为给陛下和太子敲响了警钟,世家豪门无论河北还是关陇,严格来说都算是大唐的敌人!”
“即便是我长孙家,也是如此!”
长孙冲眉头一皱,开口道:“不会吧爹?陛下也没做什么吧?”
见自己儿子如此天真,长孙无忌是满脸的无奈。
“陛下是没做什么,但这段时间却是让书院在编写士族志。”
“这不是好事儿吗?我已经听说了,书院要把天下士族纳入其中,要查不少资料呢!”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开口道:“你不懂,士族之所以是士族,是因为他有郡望,他有自己的传承!”
“咱们长孙家族传承至今,族谱完整,还有各种名人支撑,甚至日后还可将有才之人纳入其中,如此才能壮大我长孙一族。”
“但书院的士族志却不是这样,陛下听了晋王的建议,要把士族志普及开来,天下同姓之人也会厘定清楚脉络,纳入其中,也就是说,日后大街上一个姓长孙的乞丐也会纳入其中!”
“士族的根基是什么,就是百姓对世家的敬仰!”
“但士族志是会将咱们拉下神坛的!”
“一旦成功,士族将会在民间再无声望,唯有皇室才是唯一!”
每每响起这些,长孙无忌都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寒意。
李宽向皇上的建议,简直可以说是要把天下士族的根基给挖空了!
那时候,士族在皇室面前将会不堪一击!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李宽不是纯粹的队友,而是敌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外甥,他也得反抗。
此刻解释完的长孙无忌看向长孙冲,期望自己这一番话能够将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唤醒。
但接下来长孙冲的一句话却是让长孙无忌彻底破防。
“爹,话虽如此,但大家都是大唐人,世间万物优胜劣汰,世家衰败只是不符合当下罢了,学会变通,何愁不能传千代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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