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有些急了,生怕自己嘴巴笨,说着说着把人给说跑了,到时候,他去哪里赔一个嫂子给二哥。正纠结地要再解释的时候,桑梓突然开口了,她一说话,把桑榆也给震住了。
“我嫁。”桑梓垂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爹生前订下的亲事,只要虞家不是哄骗我进门做妾,无论是不是冲喜,我都嫁。”
第10章 卜玉郎(二)
这是第一次,让桑榆觉得,三年相处下来的桑梓竟然是个脾气倔强到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她要嫁,无论将来共同生活的那个男人究竟是好是坏,是每天吃药渐渐康复,还是一辈子抱着药罐不能离身,她都认定了要嫁。
直到虞安兴高采烈决定回城给虞家写家书,桑榆劝了很多回,得到的答复依旧是“嫁”。
写完信的虞安,第二天骑着马带着仆从从县城又跑到南湾村的时候,桑榆绷着脸在杏花溪边洗衣服。旁边没人,就她一个蹲在那,虞安戏弄心起,驱使□□的枣红大马慢悠悠接近,然后哒哒地就往溪里踩了下去……
嗯,还真踩下去了,而且连人带马都摔在杏花溪里头了。
桑榆抱着木盆往旁边挪了两步,等到一人一马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笑终于崩了。
“让你想捉弄我!这小溪可不浅,你也不看仔细一些,傻了吧唧地就往里头奔,淹不死你还算好的呢!”桑榆好笑地看着虞安懊丧的表情,咳嗽一声,又作一本正经状,“十二郎,阿姊虽然已经允了这门亲事,但你也不可老往我家跑,阿姊重名声,最怕门前是非,你别给阿姊惹麻烦。”
虽然前一刻,自己还因为劝说不能在桑梓面前发脾气,可无论怎样,自己最在乎的人还是只有她。老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桑榆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嫁,如果对方从头到脚都是没问题的,那嫁就嫁了,成亲之后的事是夫妻俩自己经营的。可明知道对方身体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这嫁过去不是奔着当寡妇么?
连带着,桑榆对虞安真心没什么好态度。
虞十二郎年方十二,生得面如傅粉,走出去总被当做小娘子,要不是这一开口,嗓音清朗听着就不是粉娇娘的声音,只怕更加没人误会。“城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阿郑说村子里应该有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我就过来瞧瞧。二娘,你会玩什么教教我怎样?”
桑榆瞥了眼旁边跟着虞安过来的叫做阿郑的仆从,问:“十二郎是从奉元城来的,什么没见识过,我们这种乡下地方,除了田地就是山林,除了黄牛就是鸡鸭,没什么稀奇玩意儿。”
“我六哥曾说,这世间最雅致的地方,就是乡下,即便是田地山林,黄牛鸡鸭,也有它们有趣的地方。”
他说的时候,神态还有些自得。桑榆盯着他,往他面前伸出手,然后掌心向上摊开。
虞安:“?”
桑榆:“喏,你看我的手。”
虞安下意识答应了一声,然后低头去看——萌团子的手肉乎乎的,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手上有茧子。”桑榆知道他没注意,自己开口,“十二郎,我今年六岁,在村子里住了三年,这是三年里磨出的茧子。村子里的阿翁阿婆告诉我说,要时不时地用剪刀剪了,不然会越长越厚。”
虞安微微皱眉,在桑榆的指引下终于看清楚了她手上的茧子。
“十二郎,我看你的穿着,虞家算不上显贵,大概也是殷实的人家,你一定没吃过苦,你那位六哥大约也没真正下过地。”
只有那些小清新,才会把乡下这种穷苦地认作世上最雅致的地方。桑榆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让他们上山下地,估计早哭爹喊娘滚了。
虞安哪里在这么小的孩子受伤瞧见过茧子,又听桑榆这么说,难免有些愣了愣。可仔细想想,谈家姊妹相依为命三年整,家里没个大人,也没奴仆婢子服侍,所有的重活累活都得自己做,也难怪会在那么娇嫩的手上磨出茧子来。
只是,虞十二向来最佩服的人就是六哥,六哥说的话都是至理真言,怎么可能会是错的。“六哥从十二岁起,就游历大邯各府各州,田地山林他从没少待过。六哥说是雅致的,那就一定是雅致的。”
桑榆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抱起木盆,盯着半身湿哒哒的虞安,叹道:“行吧,你说雅致就雅致,你现在要跟我回去么,还是想继续在水里泡一会儿?”
虞安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阿郑赶忙下水扶着郎君上岸。“我跟你走……不是开春了么,怎么这水还这么凉?”
桑榆不说话,抱着木盆走在前头,虞安揉了揉鼻子,滴答滴答跟在她屁股后头:“二娘,村里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或者,你能不能带我进山打猎?”
打你个头的猎!
桑榆绷着脸,把人领到里正家。正在院子里帮阿爹整理东西的谈文虎抬头看见这奇怪的组合,有些迟疑。
“文虎哥,”桑榆叹了口气,指了指跟在后头的人,“你这有没有能给十二郎换上的衣服?他方才一不小心,连人带马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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