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德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只见阿萝和蓉娘三两步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二话不说地把他往里面拽,力气大得惊人。进了里头一间,早有准备好的宫女簇拥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替李贤除下了外面的袍子,然后又开始扒他的内衣。
眼见旁边就是一个装满了热水的硕大木桶,李贤登时感到哭笑不得。好容易挣脱了四周那几双手,他满脸没好气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沐浴用得着动那么大阵仗!”
“要不是殿下你那么晚回来。我们用得着这么急?”阿萝一把按住李贤,亲自和蓉娘上来脱去了李贤剩余地衣服。又连推带拉地帮着他进了木桶,喝令一群宫女上来服侍,这才冷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都让人来催好几回了,要不是殿下你迟迟未归,用得着我们这么火烧火燎的?今天晚上陛下宴请的还有外国使节,殿下既然和太子殿下一起出席,怎么也不能在穿戴仪容上有所马虎!你以为换了一身衣服,这身上的酒气就没了么?要不能用百花汤去掉了这些味道,到时候皇后娘娘那一关你能过得了?”
外国使节?李贤的一肚子郁闷被这一句话打发得干干净净,自从太宗那会儿大败突厥开始,大唐就基本上没少过使节朝觐,当然,在派兵打仗的同时,公主和亲这种事情也没少做过。而等闲来那么一两个外国使节,其实是根本无足轻重的。这回究竟是谁,需要弄得那么正式?
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指望阿萝蓉娘能知道,因此,沐浴完毕装束一新后,他便带着大批人出了武德殿。才过了武德门,他便看见太子李弘同样前呼后拥地往这个方向而来,便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等着。
“五哥!”
“六弟!”
兄弟俩例行寒暄之后,李弘觑了个空子,低声提醒道:“今儿个前来的是西边一些使节,听说和铁勒那档子事有点关系。对了,你那个薛丁山的事似乎朝中已经有人知道了,你防着点人家拿来做文章。”
做文章?这事李绩知道,许老头似乎也知道,他那父皇母后同样是心照不宣,要是还有人准备做文章,那除了李义府还会有谁?
“多谢五哥提醒,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兄弟互相挤了挤眼睛,然后李贤便让李弘先行,然后方才带着自己那批人跟了上去。即使关系再好,要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他再和李弘并肩而行,指不定人家怎么编排。世上如李义府这样地人,总不会只有一个的!
这一夜地大殿照例是***通明,绮年玉貌的侍女忙碌着送上美酒佳肴,而一个个春风得意地官员则在两边谈笑风生。能够出席这种宴会的当然不会是寻常官员,不单单要论品级,还要论宠眷论家世。当李弘和李贤兄弟先后进入大殿时,众人便纷纷站起来行礼。
李贤扫了一眼,发觉大多数人都曾经见过,遂先上前和李绩打了招呼。还没说上两句话,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可是来了不少赫赫有名的武将,殿下一直好武,今天不妨好好结识一下。”
见是满脸笑意的许敬宗,李贤连忙打了招呼,眼睛顺势在大殿里又扫了一遍。这一回他好容易认出了一个人——出身铁勒部,赫赫有名的藩将契苾何力!这样一个人出席今晚的宴席,其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他心念一转,笑嘻嘻地对许敬宗点了点头。这提醒也是人情,许老头果然比李义府会做人。
第九十四章 名将云集,即兴“赋”诗
李贤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等候的同时便用眼睛偷瞥那力。初唐盛唐的藩将向来是最多的,就像现在这位契苾何力,当初就是铁勒贵族,在内附之后被太宗皇帝授予官职,然后东征西讨功劳赫赫,甚至忠心到太宗去世之后差点要以身相殉。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李贤都看不出这位早已年过半百的将领和寻常武将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一直在中原生活,此人除了轮廓上稍微有些异族气息,无论是坐姿还是语音都和中原人没有任何差别。坐在这个位置,他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对方爽朗无拘无束的笑声。
“六郎!”
猛地听到背后这一声,李贤立刻转过了头,见李敬业程伯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笑嘻嘻地站在身后,他不禁微微一愣。却只见李敬业二话不说地在他身后坐下,然后低声解释道:“是爷爷让我和伯虎来的,说是借着机会见识见识我大唐的武将。听说今天来的除了西征将领之外,还有苏定方苏将军!”
苏定方?就是那个传说中继承了李靖兵法的苏定方!
李贤一下子眼睛大亮,再想到许敬宗的提醒,立刻朝这位老狐狸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睹。此时此刻,许敬宗正像没事人似的和李义府谈笑风生,哪里看得出之前袖手旁观的冷淡。在他旁边,上官仪正和几个文官眉飞色舞地谈话。看那个架势,估计晚上也准备展露一手诗才。
正在他出神地当口,忽然感到有人撞了自己一下,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看,郑仁泰和薛仁贵来了!”
李贤抬眼望去,只见大殿门口赫然走来了两个人。前头的郑仁泰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后面的薛仁贵则显得轻松一些。但是,这两人一进来。仍然引起了集体注目礼,尤其是不少文官的目光中便带上了几许挑剔的味道。
郑仁泰是右武卫大将军,薛仁贵是左武卫将军,全都属于大唐的高级将领行列,因此两人上来和李弘行礼之后,便是和李绩以及其他大臣互相打了个招呼。当然也没漏掉李贤。看到薛仁贵顺理成章地在李绩下首占据了一张桌子,没有朝他这边多看一眼时,李贤终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看来这一位也知道朝中如今风云多变,因此谨慎得很。
“邢国公来了!”
先前因为太小,又不是太子,因此李贤出席公众场合的机会并不多,而苏定方地大半辈子都在外头打仗,他更是缘铿一面。而苏定方在横扫高丽半岛之后,回来之后便深居简出,尚未再次拜官。他又不可能像对付李绩那样去找人家“麻烦”。因此直到今日才找到真正见面的机会。
甫一照面,他便先看到了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虽说这位昔日威名赫赫的将领如今已经垂暮之年,两鬓已经满是苍苍白发。脸上也隐约可见刀刻似的皱纹。但是,那双锐利的眸子仍然是非同小可。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激来了对方地回视,坦然微笑之余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
对了,苏定方可是李靖的嫡传弟子,后世对李靖的兵法传得神乎其神,自己该不该在这上面动动脑筋?不过他如今可是李绩的徒弟,若是真想办到只怕是殊为不易。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两边乐声高奏。紧接着,便只见李治和武后面带笑容地盛装而出。双双在上首主位入座。他悄悄瞥了一眼,只见他那父皇面色依旧不太好,眼神中隐约可见几许疲倦,但却依旧强打精神,大约是因为今天的宴会不寻常的缘故。
既然是大宴,很多步骤自然是程序化的,无论是拜舞还是赐酒亦或是君王的说辞,大多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一大堆官样文章还没有过去,李贤便感到饥肠辘辘,要知道他中午喝了一肚子酒,其余什么都没吃,如今再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几乎很想把面前满桌子佳肴全都塞进嘴里!
早知如此,刚刚就不应该一门心思瞻仰名将风采的,先用糕点垫垫肚子就好!
好容易等到祝酒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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