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惟恐对面这家伙不老实,平生头一次恶狠狠地又补充了一句,“别以为你是天子近侍,我是宰相,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说,究竟怎么回事?”
被李贤恐吓了一次,此番又遭到人道是天上仙君,最是宽仁不过地上官仪威凌。那内侍自是觉得倒了八辈子霉。可饶是如此,一想到那被李贤拎出去的人,他就不免心中打鼓,忽然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小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接下来自然是轮到老上官再次头痛的时间。
出了上官家宅子的李贤忽然停住了步子,望了一眼程伯虎手中的人物,忽然翘起大拇指赞道:“伯虎。今天你干得漂亮!”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程伯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见李贤那眼睛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赶紧打哈哈道。“有六郎你给地那宝贝,拿住这么一个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对了,眼下我们先到哪里去?”
李贤想都不想便做出了决定:“先回我那宅子再说!”
于是,一大帮人上马疾驰,很快便回到了修文坊沛王第,还没下马的李贤便看到某个人飞奔着扑了上来,手中挥舞着某样物事。他定睛细看,却是庄敬殿某个被称为小章的内侍,不禁心中一突——这必定是阿箩派出宫的,如此说来,果然洛阳宫有变。
下马接过小章手中的信,他也不进门,径直站在原地拆开了弥封,取出信纸一目十行扫完,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圈套的经过,竟是忘记了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容易止住了笑,他轻轻屈指弹了弹那信笺,最后随手将其塞在怀里。
“你不用急着回宫复命,在这里歇一会好了。来人,带他去客房!”
等到面色茫然的小章被人拉走,李贤方才回转身来,笑嘻嘻地面对着他地精兵强将,很无奈地耸了耸肩:“小薛,你去敬业那边走一趟,看看师傅在不在,如果已经进宫去了,你就回来告诉我一声。如果没有,你就呆在那边等着,如果师傅要进宫你就陪着,明白么?”
薛丁山直到现在脑子还是糊涂的,一听这话顿时更糊涂了,但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掉转马头直奔择善坊李宅。他这一走,李贤方才从程伯虎手中接过了那个俘虏,仿佛丢垃圾似的丢给了盛允文。
“老盛,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犹记当年夫妻情
臣妾侍奉陛下以来,先后生下四子一女,之后宫中其所出,臣妾却也是以礼相待,陛下认为然否?”
“陛下病倒期间,臣妾主持政务,可曾违逆陛下心意?”
“犹记得昔日和陛下初见之日,陛下赞我温柔妩媚,昔日温情仿佛历历在目,同甘共苦的往事犹在,陛下可是忘了?陛下和臣妾的儿女如今尚小,却个个都知道忠孝,难道因为小人谗言,陛下就忘了这些情份!”
从自称臣妾到自称我,李治原本绷紧的表情,终于在面前那个熟悉女人的剖心坦腹面前柔和了下来,甚至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否多心了。当初王皇后和其母柳氏厌胜一事,受害的便是他这个妩媚温柔的妻子。这么多年夫妻,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拂着自己,更为之打理政务操劳内外,还生养了五个可爱的儿女,怎么会做厌胜那样的事?
武后敏锐地察觉到李治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懊悔,心中不禁平添几分自信。她本以为是有朝臣在贞观殿向丈夫进了谗言,如今并未见着人,她仅有的那一点惊慌早就烟消云散,此时更是半跪在榻边,痛诉昔日衷情,引得李治阵阵嗟叹。
正当李治要伸出手将妻子拥在怀中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陛下,司空大人和上官相公到了!”
武后闻言面上一动。见李治地面色有些尴尬,她便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嫣然一笑道:“陛下,臣妾不如先行告退……”
“不,媚娘你且到屏风后面去等一会!”
听得这声吩咐,武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轻松的感觉,遂轻轻点了点头,一闪身进了屏风后,姿态优雅地跪坐了下来。面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就在刚才,她只带了几个随从自贞观殿后的侧门而入,那些早就安插好的内侍自是一路放行毫无阻拦。当她一下子扑到李治床榻上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丈夫眼中决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不管是谁,这次弄出来的阴谋都太不成气候了!
由于那个陌生内侍。再加上李贤先头那番话的关系,上官仪足足踌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更衣入宫,结果正好在端门遇上了李绩。一个是管事的天子第一信任地宰相;一个是名符其实的朝廷第一臣;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几乎同时把目光落在对方身后的那个内侍身上,结果各自发现了端倪。而上官仪还发现了李绩带了一个薛丁山。
于是,在进宫的路上。李绩和上官仪把两个内侍和薛丁山丢在身后,仿佛一下子对这洛阳宫的建筑萌发了兴趣似的,这个高谈阔论说什么高低搭配,那个附和着大谈光暗协调,让背后想弄明白事情的薛丁山大为郁闷。最后,小薛干脆又拖后了几步,连累得两个内侍都不敢上前,竟是离着前头两个大佬有二三十步远。
然而。尽管心里都有了一本帐,当他们进了贞观殿,皇帝一挥手吩咐两个亲卫押来某个内侍,言道是此人告发皇后厌胜地时候,李绩和上官仪全都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甭管这表情是真是假,此时此刻在天子面前,他们不得不惊!
“此人该死!”
第一个痛心疾首叩首劝谏的人不是李绩。而是上官仪。紧接着。这位文采奇高词采华茂的宰相便开始引经据典。痛斥此等告密之人心怀叵测,而即使在这种节骨眼上。老上官仍然有兴致来两句骈文,端的是洋洋洒洒一大篇,中心意思只有一个。
皇后乃是古今少有的贤后,绝对不可能犯下厌胜这样的大罪!
即使是李绩早就从薛丁山那里得知,李贤先头造访过上官家,此时也被老上官这毅然决然地态度吓了一跳。当然,他身为军方第一人,就算表态也得举重若轻,于是用一种无足轻重的目光瞥了那个呆若木鸡的内侍一眼,这就慢条斯理地说开了。
“皇后娘娘和陛下乃是一体,臣等都是外人,自不敢非议如此大事。不过,臣需得提醒陛下一句,所谓厌胜的证物多半是别人栽赃陷害,就是发现了什么,也是做不得准的。”
屏风后的武后自打李绩上官仪进来之后便屏气息声,侧耳静听,此时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
么过深的联系,虽说她肯定自己已经在丈夫的心中重新种下了信任,但这两人的话语无疑仍是举足轻重的。
结果,上官仪居然一口咬定那是诬陷,李绩居然还为她解决了最后一大难题,她怎能不喜?虽说别人的局布得粗陋,但所谓的厌胜之物肯定是藏在某处,到时候搜出来自然是麻烦。李绩这么一说,就是将来找出再可怕地东西,这场风波也是过去了。
“两位爱卿果然是老成谋国!”
果然,李治闻言大悦,亲自上前把李绩和上官仪搀扶起来,待两人重新坐下,他方才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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