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劳里·桑德斯把这两天历史课上的事告诉了父母。桑德斯一家子当时正坐在餐厅桌子旁吃晚饭。整个吃饭过程中,劳里的父亲都在给大家讲他那天下午打进的78个球,一个球一个球地讲。桑德斯先生在一家很大的半导体公司负责着一个部门。劳里的妈妈说自己并不介意丈夫热爱高尔夫球,因为在球场上他可以把工作中的压力和不快释放出来。她说,自己不知道丈夫是怎么释放的,但是只要他回家来能有个好心情,她就不打算去反对。
劳里也不反对,尽管听父亲讲高尔夫球有时候会把她烦得要死。不过,好在父亲他人很随和,不像她妈妈那样喜欢杞人忧天。妈妈或许是劳里见过的最聪明也最具有洞察力的女人了,她负责着当地的女性选民联盟,有很高的政治敏锐性,一些有志于在当地从政的人都会找她咨询。
在劳里看来,自己诸事顺遂之时,妈妈是非常好玩的。她满脑子想法,你可以和她愉快地聊上好几个小时。但在其他时候,比如在劳里对什么事烦心或者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妈妈就很难对付了—没有什么能瞒得了她。而劳里一旦承认有了问题,妈妈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劳里选择晚饭时开始给他们讲“浪潮”这件事,主要是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父亲唠叨高尔夫球,一分钟也忍不下去了,而且她看得出来妈妈也受够了。在最后的一刻钟里,桑德斯夫人一直都在用指甲抠桌布里凝结起来的蜡烛液。
“真的难以置信,”劳里说起了班里的情况,“所有人都在行问候礼,都在喊口号。你会情不自禁,参与其中。你们知道,这就是‘浪潮’的影响,能感受到能量在自己周围聚集。”
桑德斯夫人停下来,不再抠桌布,看着女儿:“劳里,我觉得我不喜欢这种氛围,听起来有太强的军国主义气氛。”
“哦,妈妈,”劳里说,“你老把事儿想偏,根本不是那样子的。说实话,只有在现场感受了那种积极的能量,你才能真正明白发生的一切。”
桑德斯夫人表示赞同:“给你说实话,现在啊,但凡能让你们这些孩子聚精会神的事,我都会支持。”
“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妈妈,”劳里说,“即便是那些一向表现不好的学生也参与其中。你知道我们班上的讨厌鬼罗伯特·比林斯吗?他也加入进来了。整整两天,再没有人捉弄他。你敢说这不是正能量?”
“可是你们应该学习的是历史,而不是怎么成为一个团体的一员。”桑德斯夫人辩解着。
“不过,你知道,”她的丈夫插话了,“这个国家就是一些团体中的成员建立起来的,比如移民团体、开国者组织。我认为劳里学习与人合作没有什么不对。如果我在工厂里得到更多的合作而不是背后中伤、不尽的争吵,而且大家都努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那么今年我们的产量就不至于落后了。”
“我并不是说合作有什么错,”桑德斯夫人辩解着,“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应该按自己的意愿做事。你刚才提到了这个国家的伟大,你说的正是那些敢于特立独行的人。”
“妈妈,我真的认为你把这件事想歪了,”劳里说,“罗斯先生刚刚找到一种让同学们都参与进来的方法。我们没忘记做作业,也没有忘记学习历史。”
可是,她的妈妈就是听不进去:“这些都很正常,很好。但是劳里,对你来说,这件事就是不合适。宝贝儿,我们养育你是想让你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劳里的父亲把头扭向妻子:“米姬,你不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太过较真儿了吗?对这些孩子来说,有点儿团队精神是件很好的事情。”
“妈妈,爸爸说得对。”劳里不由得笑了,“你难道不是一直在说,我有点儿太过于特立独行吗?”
桑德斯夫人却笑不起来:“宝贝儿,记住,大家都做的事情不一定是正确的。”
“哦,妈妈,”劳里看到妈妈还不理解自己的立场,有点生气了,说,“你要么是顽固不化,要么是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件事。”
“真是这样的,米姬,”桑德斯先生也附和着,“我断定劳里的历史老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搞不懂你为何小题大做。”
“放任一个老师这样操控学生,你不觉得很危险吗?”桑德斯夫人反问自己的丈夫。
“罗斯先生并没有操控我们,”劳里说,“他是我们最好的老师之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在我看来,他这样做单纯是为全班同学们着想。我希望其他的老师也能这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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