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望又撕了块儿鸭腿,蘸着碟中的盐巴还有醋,大吃了起来。
王、江二人倒是慢条斯理地边喝着酒,边聊着天。
“叔仁兄,江边接你们时我见随从中还有两名道士,是何人啊?”江卣边剔着盘中的鱼刺,边问道。
王蕴倒是对嘴里那个鸭胗赞不绝口,“不错啊,老江,你这鸭胗炖的恰到好处,哦,那俩是琅琊王殿下举荐的五斗米教杜炅和他弟子。”
“这……朝廷就派此二人前往洛阳给太尉医治伤病?”江卣眉头拧成了川字型,边举起酒盏示意王蕴喝一口。
王蕴端起酒盏一口干尽,用桌上的布巾擦了擦嘴道:“正是,陛下与太后也是首肯的,如今在江南,广传此二人有起死回生之术,声威日盛,信徒遍地啊。”
“叔仁兄,这……难道朝廷就无顾虑五斗米教吗?”江卣思索着沉吟道。
“唉,老江啊,你觉得我为何现在日益贪恋这杯中之物?”王蕴把玩着手中的空铜盏道。
“为何?”
“不瞒你说,有些事我也越发看不明白了,只好以此来排解烦忧。”
“你们高居庙堂之上尚且不明,我们这些地方官吏自然更看不懂了。”
王蕴又从酒觚里倒满了铜盏,一仰脖喝了进去,鼻子头更加红的发亮了。
他眯眼望着江卣道:“太后糊涂啊!”
此言一出,旁边吃饱喝足正瞌睡着的陈望,眼皮跳了跳。
心道,王蕴语出惊人啊,怎敢妄议太后?
而江卣并未吃惊,迎着王蕴的目光问道:“何如?”
“唉,我观此二人并非医术高明之人,怎能将太尉之生死寄希望于他们?”
陈望在旁听着王蕴之言,心中暗道,这王蕴也并非只是沉迷于美酒佳酿,看来古代身居高位之人,也绝不是无能之辈。
江卣沉默了,自顾自地也喝了一口酒,叹道:“想来太后久居深宫,且多年未听政,突遭变故,无法做出英明之断。”
陈望心道,你们俩把我真当小孩子了,妄议太后,视若无人啊。
只听王蕴语气沉重道:“我此次奉诏北上,其实心中甚是明了,圣上心思并未在江北,琅琊王、谯王就连太尉岳父武陵王也是各怀心思,这才把我推出来的。”
“哦?叔仁兄,难道他们要舍弃太尉和刚刚收复的故都吗?这岂不是令江北百万军民寒心吗?”江卣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急促问道。
“柏杰大人亡于下邳城外,系谁人所为?老江,你难道不知?”
“难道是……”
王蕴点了点头,叹息道:“都不敢出面,所以才派我来宣慰四州并医治太尉之疾,诏书上还命我查明柏大人之案,给世人一个交代,唉……”
江卣一时也无语了。
良久,他自言自语道:“那只有保佑太尉安然无恙,只有他才能稳定四州,并查明柏大人之案了。”
这就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了,目前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陈谦的病情,而东晋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两个人身上。
五斗米教的杜炅和孙泰。
见两人长吁短叹的喝着闷酒,陈望轻声道:“二位叔父,过江之时,在船甲板上偶逢孙泰,他曾试探过问我此行目的。”
王、江二人突然听到陈望开口了,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看向陈望。
“公子,他是如何问的?”江卣目光炯炯地问道。
“他对我说令尊太尉大人手握雄兵十余万,战将千员,且江北四州幅员辽阔,人口众多,难道公子此行就没有一点思虑吗?”陈望答道。
“看看,我就说嘛,”王蕴用手敲击着桌案和江卣对视了一眼道:“五斗米教的人在江南就妖言惑众,此二人能说服琅琊王殿下北上,恐不仅仅是为了治疗太尉之疾而来。”
“呵呵,他们何曾为我大晋立下寸功?而现在趁太尉病重,江北四州危难之际,突然请缨,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江卣冷笑道。
虽然三人将事情分析的越来越透彻,但更加是困局难解了。
这两个不会医术只会念咒烧符的道士断然救不了陈谦之命,好像还有另有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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