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几代单传,他娘也早过世了,家中本就只有他和老父相依为命。现在他爹也没了,谢景山便成了真正的孑然一身。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把他爹的尸体从大牢一路背回家,老头干瘪的身子竟然压得他直不起身来。太阳在天上明晃晃的,却照得人眼前一片黑暗。
路过好多他认识的人家,那些他被他爹拎着喊过大伯大娘的人,
都躲在门后,好像没人在家一样。
之后的谢景山还去埋伏过那家大户,却被人家的护院打得断了一条腿,他躺在路边,动弹不得。
他想就这样去了罢了,他太年轻了,没有积累,什么也做不了。他只会当个仵作,还是个天天想写书立传的不务正业的仵作。
谢景山闭上了眼。
他是被疼醒的,醒来的时候,谢景山看见了杜大夫,那个时候杜大夫也是个年轻小伙,他乘着夜深,把谢景山拖回了家,又把他包成了个粽子。
大家都是一个县的,谁不认识谁呢。医者仁心,总是不忍心见到苦难。
年轻的杜大夫见他不配合,了无生意的样子,跟他说了一句话“活人才能报仇,你把自己折腾死了,你家的事再也没人管了。”
那天晚上,杜大夫听见房间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后来,谢景山伤好之后,便拖了远亲找了个义庄的活一直干着亟待后来。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场仇,但也不会有人问他了。
拿着验尸结果在公堂上怒斥杀人者的谢景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生活在角落里、阴暗处,蛰伏着等着报仇雪恨的老头子罢了。
李衍听完故事,很久都没人说话,他们慢慢地往前走着。他心里感觉有什么梗着。
在现代多的是维权的途径,而在古代,小人物的命运在制度面前便如尘埃一般。
“那个县令现在还在吗?”李衍问道。
张显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人攀上了侍郎的路子,又过了这么些年,估计早就当大官了吧。”
“杜大夫和谢公之间的渊源竟然这么深,那他还会帮我们嘛?”
“他既然答应了,这事便没问题了。你想想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人家作假蒙骗,用这些阴私手段害人了。”
“其实他估计也想洗刷杜大夫的嫌疑吧。。。。。。”
二人走回村子,已经半夜了。到了李衍家附近,隔了老远便听见二狗的叫声。
才开门,二狗便扑上来,李衍险险接住,便见它嗅来嗅去,仿佛一个查岗的媳妇。
二人吃了饭,商量好明天由李衍去和里正请个假,张显在村子里等官府的人来,顺便跟张平父母商量验尸的事。
张显回家后,李衍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想着想着又想起谢公,他叹了口气。
满天的繁星亮得璀璨,但没有哪一颗是为这些在红尘苦海中挣扎的人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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