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似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便宜,但叶无青经脉受到真气激荡,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蔓延全身,硬咬着牙一声不吭。
众人呆呆站立原地,目睹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师徒大战,虽立场各有不同,但无不紧张万分,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
楚望天感应到叶无青体内气息的异样,吐气扬声,左掌拍将过去,却是看出了胜机,恃强猛攻,迫使叶无青真气震荡过剧,不战自败。
叶无青心如明镜,自不会遂了楚望天的心愿,错步闪躲,只以轻灵招式游斗。
厉无怨在旁束手无策,有心拦阻楚望天,却知他灵志已泯,敌我不分,搞不好连带自己一块儿算上,当作仇人般猛追猛打。
他十二岁时就拜入楚望天座下,将师父视如天神,尽管楚望天老来痴呆,今非昔比,可无论如何也不敢违忤恩师半分,更遑论上前过招交手,与师父拼得火花四溅了。
厉无怨无奈之下,只好运起铜炉魔气,连声喝道:“师父,快住手,那是您最喜欢的无青徒儿啊!”
可惜楚望天已拼出真怒,压根不理睬厉无怨的苦劝,一招快似一招,惊涛骇浪般的攻势毫无停顿间断,连绵不绝地涌向叶无青。
叶无青亦不愧是一代霸主,尽管心里明白倘若自己就此服输,低声下气地向师父求饶,说不定楚望天志得意满之下,会放过自己。
但他虽城府莫测,心狠手辣,却毕竟有枭雄本色,更不屑效仿席魉、滕皓等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小人作态。
况且,今日之局纵然楚望天能放过自己,席滕二老又岂肯善罢罢休?
左右难逃一劫,又何不干脆放手一搏,不负自己这二十年辛苦竖立的赫赫威名?
转眼二十余招,叶无青终究支持不住,被楚望天一掌引发内伤,“哼”的从嘴角溢出一缕酱紫色瘀血,脚下踉跄朝后闪退。
楚望天人虽痴呆,眼力犹在,登时乘虚而入,左手五指戟张,锁向叶无青咽喉。
叶无青欲要抬臂格架,猛地五脏六腑如火焚林,一阵气血虚脱,这胳膊竟有若千斤,顿显凝滞。
他情知不好,纵有万千不甘,亦无力回天,暗自想道:“早知今日,我万不该心慈手软,顾忌风评,至少也要将老家伙的一身修为暗中废去才对!”
叶无青双目一闭,就待彻底放弃抵抗,耳中突听“嗤嗤”疾响,一阵寒风森森扑袭咽喉,楚望天的左手却在半空陡地一偏,自叶无青肩膀上滑过,着实惊险到了极处。
叶无青心念急转,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空隙拧身退开,不觉又激荡了真气,右脚一软差点栽倒,他勉力稳住身形,才发现楚望天的五根手指上居然各缠着一根纤细晶莹的银丝,而线头的另一端,赫然是在小蛋的指尖。
原来千钧一发中,小蛋也用了他的“捏泥弹指”激射出五根银丝,救下了叶无青。
若是换作别人的招式,小蛋或许无法拿捏得这般精准,可他对楚望天的指法却无比熟悉,当下以指破指,将他的必杀一招化解。
楚望天一愣,指上红光一闪,想震断银丝。可这银丝乃圣淫虫精气所炼,坚韧之至,他连运两次暗劲,竟是挣脱不得,不禁恼羞成怒,右手立掌如刀,“铿”的一声,硬生生将银丝一一斩断,掌缘上也赫然被割裂出五道鲜红的血痕。
他也不觉得疼,凶光连闪望向小蛋,鬼使神差地记起这张面孔,一愣道:“怎么是你?”
小蛋受楚望天掌力激荡,胸口也是郁闷难受,他先深吸了一口气,流转真气打通淤塞,然后点头道:“是我。老爷子,你真要杀死自己的徒弟么?”
“徒弟?”楚望天暴戾的眼神微现混乱,喃喃道:“你是说无行回来了?”
他颠三倒四,把小蛋所指的叶无青,又想成早年死在丁原手下的三弟子郝无行。
滕皓见势不妙,厉声打断道:“小畜生,你竟敢伤了自己的师祖!”
他不由分说错掌进身,直取小蛋胸口,竟是毫不留情。
厉无怨不敢跟楚望天动手,这时对上滕皓,哪会客套?他低喝一声:“看招!”溜火神掌呼啸席卷,侧击滕皓左肋,把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全数发泄了出来。
滕皓大骇,忙不迭闪身躲过,大叫道:“厉副宫主,你要附逆造反?”
若论真实修为,他自不惧厉无怨。但厉无怨一旦倒戈相击,后果堪虞,不由不惊。
厉无怨面色铁青,一声不吭,阔步追上又是三掌一气呵成,招招夺命。
席魉暗怨滕皓胡涂,望着兀自站在那里傻呆呆念叨着郝无行的楚望天,扬声叫道:“老宫主,您的爱徒郝无行已教人杀死多年啦!”
楚望天一震,眼中杀机大炽,狂怒道:“是谁杀了无行,是谁杀了无行?”
席魉一指叶无青,大声道:“他!”
这手指鹿为马的伎俩原是拙劣已极,偏生郝无行死得离奇,事后楚望天虽多方查找也未寻获仇家,而这时楚望天对席魉几是言听计从,无所不信,听闻之下登时脸上杀气严霜,爆喝一声高高掠起直射叶无青,人在空中,浩荡雄浑的掌风却已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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