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一直怀疑之前桂奶奶的证词是两位老姐妹商量好的谎言。
红果奶奶坐在藤椅上,她知道孙女在怀疑自己杀了李儒年,有些事大家都不戳穿就挺好的,她轻轻叹道:“谁知道呢,我也没去问过她。”
“奶奶,你跟桂奶奶认识多久了?”
“我们住到这里来就认识了,有多少年了?”奶奶微微昂头算着,“四十多年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呢,我和你爷爷都在镇上的战时制药厂上班,单位宿舍房不够分,就另外给了我们补贴,我们就租到这里来了。这地方你爷爷熟悉,他乐意住这里。”
“我爷爷熟悉封家大院?”红果之前没听说过这事。
“你爷爷在这儿做过事,封家没了,他才去制药厂做技术员,他就是学制药的。”
红果好奇:“爷爷在封家负责什么?”
“打杂算账,什么事都做,具体我也不清楚。”
看得出来奶奶并不是很想谈爷爷的事,但机会难得,红果趁机问:“你们在药厂认识的?”
“不是,去药厂的时候我们都结婚好几年了,别说他了。”
红果只好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这个房子原来的房东是谁?”
“都是些封家的债主,他们都说封家欠了他们钱,封家没人了,他们只能来占房产。后来我们存够钱,才买下这栋房子,私下买卖,没有房契也没有地契,后来房改,你爸又补了钱,才拿到房产证。”
“桂也爷爷是封家的债主?”
“他好像是封家的长工。”
“山匪屠了封家大院,他怎么躲过一劫的?”
“命大呗,那些命不好的都死了。不过桂奶奶家也坎坷,她老头子死得早,儿子儿媳早几年去木得又没了。”奶奶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头发,现在她家这情况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安稳度过晚年,看着孙子孙女长大,她也知足了。
“桂也爸妈是怎么没的?”红果见奶奶疑惑地瞟过来,忙解释:“那时候我还小,没弄明白。”
奶奶便跟她大概说了说桂也爸妈的事,桂也爸妈在十年前往返木得贩卖玉石的时候失踪了,后来桂家出钱派人去木得找,也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据大家的分析,桂也爸妈极有可能是抄近道误入柬镇毒窟,外人只要进了毒窟,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红果想起原书里男主误入毒窟差点被打死的事,那桂也爸妈的下场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个世界有个地方叫柬镇,那里是某些人的天堂,也可能是某些人的地狱。
红果把桂也家的事告诉了宗炎,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桂奶奶不愿卖房,因为老人家要在这里等她儿子回来。
…………
这是1990年底,马上要过元旦了,玉雕房举行了新年玉雕设计大赛,参赛的都是雕工和学徒。
马一峰他们几个早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画了好几天,好几稿,都想在大赛上得个名次替自家师父争光。
师父高兴了,他们日子才好过。
那天是交稿的最后一个上午,马一峰回过头来催红果:“设计大赛的稿子你交了吗?”
红果摇头,她做学徒也不过两个月,她不想出风头,所以从没怎么关注这个比赛。
马一峰从没见红果画过画,她师父也不教她,她自己也不爱画画,他替她着急:“不参加的话,给店老大的印象不好。我还有其他设计稿,你用我的。”
他手肘撑在桌上凑前来小声说:“万一你这一份得了奖,奖金我们两个人分。”
听了这话,红果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抬头问奖金有多少。
“特等奖200元,一等奖100,二等奖50,三等奖20。万一我们运气好拿了三等奖呢?”马一峰翻出自己另外一份作废了的设计草稿放红果桌上,“给你,签上你名字交上去。”
红果认真看了一眼,画的是“灵羊献瑞”,立春后是羊年,设计大赛要求的主题都要跟“羊”有关。但马一峰这张废稿,笔锋僵硬画风呆板,这要是能得奖,不是评委瞎就得是竞争对手都是弱鸡。
马一峰见红果在认真欣赏他的作品,心底升起一丝丝的得意,他“嘿嘿”笑着等待表扬,结果同事催他赶紧出去干活,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出去前还不忘叮嘱红果,签好名记得交上去,十点钟截稿。
红果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十点了。
特等奖的奖金两百元,她要做十个月学徒才能拿到这个数,诱惑力实在太大。
没时间构思,她直接用“灵羊献瑞”的主题,在马一峰草稿的另外一面,画了一只简单的带着眼罩的独眼灵羊给交了上去。
一个星期后的年终大会,店老大吴伯亲自公布比赛结果,非常意外的,红果拿了一等奖。
大伙儿都很意外,红果一个新人小白,凭什么拿下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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