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相挽进了院子,李湘平端了壶茶水边抿边与笼子里的小鸟逗趣取乐,口哨一吹,小鸟就欢快地鸣叫。
王桂花看见了他,脱开张惠兰的手说:“我说兄弟呀,你旺才哥在土匪手里生死不明,你也不派人给我说一下情况,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和鸟玩耍?”
李湘平这才知道王桂花来了,先是一惊:“呀,嫂子咋来了?”接着赶忙笑迎上去说,“嫂子,你甭急,有啥话咱进屋慢慢说。”
“我还有功夫听你慢慢说呀,把人给急死,这土匪杀人放火啥事都干得出,万一……万一你旺才哥有个三长两短……天平还那么小,我……”王桂花说着竟泣不成声了。
“嫂子你这是干啥哩?你先听我给你说,”李湘平放下茶壶娓娓说道,“昨天去山上谈判的人回来了……”
“土匪是咋说的?”王桂花止住泣声抢过话茬问道。
“和我猜的一样,不过比我猜得狠些。”李湘平顿了顿,“人家要20石小麦,还要500块银圆。”
王桂花愣了,20石小麦是个什么概念,他们刘家一年半的粮食,而500块银圆更是不得了,相当于县城三间烟馆几个月的生意。
李湘平见王桂花犯难,说:“冯老虎那狗日的,迟早把他那山寨连窝端了。”
虽说冯老虎的条件实在苛刻,但王桂花还是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这道理。天平年幼无知,要是刘旺才把命丢了刘家也就完了,况且这些钱财与刘旺才的生命相比是微不足道的。王桂花含蓄地说:“这些土匪也太黑。”
“要不我再叫人去和冯老虎谈谈?”
王桂花早就听说过冯老虎那人,他带的都是一伙亡命之徒,烧杀抢掠啥事都干,去年年前范家庄的前清进士家就被他一把火给烧掉了,范成运也死于烈火之中。她怕这样谈判下去,时间拖长了冯老虎会没耐心,就说:“算了,还是应了吧,咱有啥办法哩!只要你旺才哥没事就好。”
“嫂子是个在理人,说的也是。”
“那啥时候能把人放了?”
“他说让把这些粮食和钱送山上去,他自己不下山,啥时候送去了啥时候放人。”
“都成,那这事儿麻烦你操心给咱尽快办了,我心跳个不停,总害怕出啥事情。”
建平经过窗户时听见了王桂花的声音,悄悄探出脑袋一看,果然是王桂花来了,他知道刘旺才被土匪抓走了,心里突然冒出想要回趟苦山沟的想法,不过不是迷恋那里的穷山恶水和旮旯沟坡,而是心里始终挂念着一个人,那人就是雪丽。虽然他们以前并不相识,可是雪丽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曾经认识一样,抑或还是前世的爱人。
建平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雪丽那粉白的面容,她正笑靥如花地凝神看着他。终于建平偷偷跑向了苦山沟。
百十里的路程他是一路跑着回去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灰青色山峦向他眼前压来,远方弯溜溜的山沟一点一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灰白色的小道像无数条弯弯曲曲盘旋的带子伸向了山沟里。沟前那条女儿河已经解冻,午后的阳光照射在水面,远远看去,像珍珠样泛光耀动,水光潋滟波色微澜。
才告别几日,看见眼前萧条宁静的山沟,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建平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那股暖流一直涌到了喉咙里,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念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站在冷风飕飕的阳光里朝坡下大声呐喊了几声,然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坡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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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五章(1)
阳光从老槐树秃丫的枝条缝隙里筛铺下来,一群闲汉蹴在村口的石磨旁下象棋。刘德能上午干完了一天的活,这会也蹲在旁边眯着眼睛看人下棋。
建平远远就听见他爹喋喋不休地与人争论是该走马还是该走军,他从柴垛后面绕过去。虽然他与刘德能生活了18年,可一看见刘德能,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从后山崖上跳进了刘家大院,不小心撞倒了放在土崖下的猪食桶,他赶紧躲在后院的大水缸后面。张妈探头看了看,拿着一捆青菜进了厨房。他悄悄从厨房前走过,走进客厅就闻见雪丽身上那股特有的气息。他悄悄掀开门帘,爬在缝隙里看她,雪丽正在把新洗的衣服往包袱里叠,背对着她,白皙的后脖子仿佛出土的葱根一样柔嫩。
建平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一手撩起门帘,一手扶住门框,两眼探在缝隙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雪丽的背影发呆,脑海里幻想着和她坐在沟后山梁上说着话,她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轻轻地用食指绕圈……建平想着想着嘴角弹出微笑,傻乎乎地笑出声音。
雪丽转过身来,处惊不变地看着他,他还没有发觉雪丽已经看到了他,回神的时候四目相对,他猛地怔住了。
雪丽对他甜甜地一笑:“建平,你不是在县城打工着哩,咋回来了?”
建平面色尴尬,结巴道:“我……我回来转转。”
“进来坐吧。”雪丽拉过了贴墙的椅子给他。
建平心里鹿儿乱撞,诚恐诚惶地坐下来。
雪丽坐到了炕沿上,问他:“你姨今一大早就去县上了,你看见没有?”
“没有。”建平说了句假话,脸红起来,弄的雪丽疑惑不解,道:“是和樱桃一块去的。”
建平不敢睁眼看她,低头道:“我没有见到。”
客厅里有人走过,建平警惕地转头看了看,门帘遮住视线,没有看清楚是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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